元彻回没留手,甚至是下了死手的。
裴令仪也用尽了全力。
他俩这架势不像是切磋,反倒是像要取对方的项上人头。
元韫浓却并不担心,她一面观赏着二人决斗般的切磋,一面吃着果子和冰品。
尽管天已经冷了,但元韫浓还是贪凉,喜欢偷偷吃冰品。
滴水般鲜红的樱桃拌入碎冰里用琉璃碗盛着,冰化开后滴落在她月白的裙摆上,留下淡红色的痕迹。
她和兄姐们不同,元彻回是元氏公认的继承者,而元韫浓却是默认的联系。
无论将来会与她婚配的是王侯将相,还是世家子弟,她都将是两边联系的桥梁。
桥梁不需要骁勇善战,但多少要知书达理,善解人意,最重要的一点是学会忠诚。
元韫浓没必要持剑而战。
所以元彻回在刚刚能站稳的时候就要学会拿起剑,而元韫浓只需要埋进珠宝锦绣堆里打着滚长大就可以了。
因为对于家族而言,他们的作用是不一样的。
元韫浓实际上也不喜欢身上沾到血,在背后操盘更合她的胃口。
她看着裴令仪的表情,裴令仪似乎也被激起了火气。
裴令仪握剑的手微微发抖,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浸湿了衣领,呼吸沉重。
他咬紧牙关,又一次挥剑,和元彻回的剑相撞。
元彻回是要刻意来挫裴令仪锐气的,用最蛮横的方式击败了裴令仪。
他攻势凌厉,招招紧逼。
裴令仪向后踉跄几步,摔在元韫浓腿边。
他看到元韫浓轻轻晃了晃脚,那双精巧绣鞋的缎面在日光下闪过一道光,元韫浓“咔嚓”一声咬下了鲜红的果子。
冰凉的丝绸裙摆极轻地划过他的指尖,他下意识攥紧了元韫浓的裙摆。
裴令仪仰起脸望过去,元韫浓扬起眉梢。
元彻回微微皱眉,手中的剑稍稍垂下,准备收势。
他胜券在握,似乎这场比试已经毫无悬念。
然而,裴令仪刹那间又猛地翻身一蹬地面,如离弦之箭般握着剑再度攻向元彻回。
全然不顾防守,只顾攻击。
元彻回显然没料到裴令仪居然还有反击之力,并且速度如此之快。
这一下子,元彻回被这反戈一击打得措手不及。
他瞳孔骤缩,急忙侧身躲避,举剑抵挡,被逼退了两步。
裴令仪胸膛起伏着,喘着气,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元彻回。
他微微伏低了身子,犹如进攻前的野兽。
“你……”元彻回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与警惕,戒备地盯着裴令仪。
此子若不能彻底收服,来日必成大患。
裴令仪的打法完全不要命,刚才那一击明明已经倒地,却在瞬息之间反扑,毫无顾忌,甚至不惜以伤换伤。
对自己都这样狠的人,对敌人只会更狠。
裴令仪的剑法虽然还不够纯熟,但那种不顾一切的狠厉,就足以让任何对手心生忌惮。
若是假以时日,成了烧手之患可就麻烦了。
元韫浓不紧不慢地出声道:“阿兄,是你轻敌了。”
裴令仪别过脸,带有几分焦躁。
晨光透过树叶间隙洒下来,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元彻回冷哼一声,随手把剑丢回了架子上,“雕虫小技,战场可不会有人像我这样明明打得过,还饶他一命的。不是结束别人的性命,就是被别人结束性命。”
“这是比试,又不是战场。”元韫浓轻描淡写道。
“我还要去补眠,应怜,回去记得吃带来的点心。”元彻回斜睨裴令仪一眼,拍了拍元韫浓的脑袋,就转身离开。
元韫浓拿帕子擦了擦手,“阿兄慢走啊。”
她转头看向站在原处没动的裴令仪,“过来。”
裴令仪站着没动,他低着头,看不清神色,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有握着剑柄的手,捏得指骨发白。
“我数三声,你最好自己爬过来。”元韫浓的语调和眼神都冷了下来。
话音刚落,裴令仪就抬脚朝着她走了过来。
站在她跟前,裴令仪却依旧低着头,没有看元韫浓。
元韫浓靠近他,“我最近是不是对你管的太松了,叫家犬都长了本事,不听话了起来。”
裴令仪僵在原地,感觉到元韫浓的气息越来越近。
她身上总是带着一股淡淡的药苦。
裴令仪垂着眼,看着地上两人交叠的影子,喉咙发紧。
“躲什么?刚刚不是玩得很开心吗?跟我阿兄打得你来我往的,你方才有一瞬间动了杀心的,以为我没看出来?”元韫浓慢条斯理地拉过裴令仪的手。
动作轻慢却不由分说。
裴令仪没有否认,反倒是一凛。
被元韫浓拉住,他下意识想要挣脱,却在对上元韫浓的目光时,失了力气。
元韫浓的手柔软,指尖微凉,轻轻拂过他掌心被磨出的血痕。
原本发烫到有些麻木的痛感,在此刻又诡异地变得有些瘙痒。
裴令仪的指尖痉挛了一下。
“不知道疼吗?”元韫浓问。
裴令仪盯着地面,不敢抬头,哑着嗓子说:“没事的。”
他想要抽回手,却被元韫浓握得更紧。
元韫浓的指尖几乎要抠进他原本的伤口里,划烂他的血肉,疼痛变得尖锐而明显。
裴令仪僵硬地抬起头看向元韫浓,“……阿姊。”
“这下疼了吗?”元韫浓笑着问。
裴令仪张了张嘴,没发出声。
“如果你再这样,我想我也没有什么必要继续管你了。”元韫浓说。
“不是,我……”裴令仪还未说完的话被元韫浓制止。
“别动。”元韫浓摁住裴令仪的手,用帕子缠绕住渗血的伤口。
“受了伤要说,疼了也要说,记清楚自己的位置,别老想有的没的。”她低头用手帕打结。
裴令仪抿着唇不说话。
他能感觉到元韫浓的呼吸拂过他的手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挠。
他忽然想起昨夜那个荒唐的梦,梦里也是这样的气息,这样的温度。
裴令仪望着元韫浓的侧脸,洒在她的睫毛上细碎薄光像是零零碎碎地撒了一层金粉。
那些光被元韫浓的睫毛切割得支离破碎。
想要触碰她的睫毛,还有脸颊。
裴令仪有很多想问的,但是都没有问出口。
“好了。”元韫浓松开他的手,“练剑而已,那么不顾惜自己做什么?还没到你上战场拼命的时候呢。”
裴令仪看着被包扎好的手,那帕子上还绣着玲珑洁白的琼花。
元韫浓问他:“我说的话都记住没有?”
像是被猛地惊醒似的,裴令仪生怕被看穿了心思。
“我记着了。”裴令仪后退一步,有些狼狈地转过身,“我去换身衣裳,阿姊快些回去吃世子买来的点心吧。”
他的背影近乎是落荒而逃。
而这一晚他又梦见了元韫浓。
依旧是琼花树下,只是到了夜晚。
元韫浓正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他,“你又来了。”
裴令仪的眼神紧锁住元韫浓的脸庞,伸出手,触碰到她的脸颊,然后是睫毛。
没有低头,也没有羞涩,元韫浓反而微微扬起下巴,挑起眉梢,仿佛在等待裴令仪的下一步动作。
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一个吻,紧接着慢慢愈发深入。
在手搭上腰带之后,元韫浓却推开了他。
他推开了一些,凝视元韫浓,等待元韫浓的后续。
“想法子来讨我高兴。”带着一丝玩味,元韫浓的目光直直地盯着他,没有丝毫躲闪。
面对她戏谑的眼神,裴令仪喉咙有些发干,“你想要我做的,我都会去做的。”
“好哇,那就这样吧。”元韫浓挑了挑眉,笑意更深,“你往自己身上划一刀,我就给你一个吻。”
她缓缓走近裴令仪,手指轻轻划过裴令仪的胸膛,指尖冰凉,却带起一阵灼热。
裴令仪的喉头滚动了一下,“那如果这一刀,割破了我的喉咙呢?”
元韫浓“唔”了一声,然后烂漫地笑了起来:“那我就给你想要的一切。”
“好。”裴令仪答应了,目光灼热。
他思考自己要怎么样显得惨烈些,可怜些,来讨元韫浓的怜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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