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定好国庆长假回青岛见家长这件事,蒋峪剩下的这一周都在准备买礼品。
其实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到青岛再买,不然坐高铁的话会很累赘,蒋峪便精简了部分,只带他家里有的贵重烟酒。
虽然这件事的性质是一次普通的拜访,但用蒋峪的话来讲,一年能见几次面,更何况这还是他第一次以男朋友的身份上门。
上门,他的用这个词让我感觉特别幽默,事情发展这个地步,我反而没有那么抗拒让我爸知道我恋爱了,我很容易地接受了这件事。
蒋峪问我阿姨喜欢什么,我说不上来,蒋峪妈妈便拿主意给我阿姨买了一套化妆品,再让蒋峪到青岛再买一盒阿胶作为见面礼。
蒋峪妈妈是个特别好的人,她在微信上嘱咐蒋峪说,对我阿姨客气不是尊重她,是尊重你自己的女朋友。因为在蒋峪妈妈眼里,我和蒋峪都是比较单纯的孩子,她想保护我们这种善恶分明的纯真,但又怕我们真的因此受到伤害。
我也提前给蒋峪打了好几天的预防针,把我阿姨这十几年间在我这里印象比较深刻的无语操作给他讲了一个遍,每天晚上讲一个那种。
蒋峪每次听完以后的表情是:这样?还有这样的?居然还能这样?
我觉得讨论这些事情对我来讲不算是揭伤疤,我并不担心蒋峪会有怎样的看法。一是因为我信任他,二是因为,真正的痛苦是没有办法以玩闹方式讲出口的,除非它早就过去了。
我只是想降低一下蒋峪的心理预期,不想要蒋峪不开心,如果真的发生一些不太体面的事情的话。爱一个人,是不忍心对方和自己“共苦”的,重组家庭的夹生饭我已经吃过了,我不想蒋峪也受同样的难为。
我希望蒋峪做到理性思考,正常表现,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而且,他的家庭和工作都不错,我即将也要毕业了,我想不到阿姨和我们这种亲戚交恶的理由,除非她疯了。
十月一号,星期三,我和蒋峪睡醒后,各自出发去高铁站。
我从学校走,蒋峪从家里走,果不其然,我们两个都堵车了,但幸好买的是中午的车票,时间非常宽裕。
我和蒋峪计划的是,1号到青岛,2号去见我爸,3号上午回。这样我爸只需要招待蒋峪一个中午和一个晚上,到3号大家就都轻松了。
我给蒋峪带了我用学校月饼兑换券领的桃山皮月饼,我说我没舍得吃,想和你一起分享,这把蒋峪感动得不轻。
他立刻给我道歉,说自己小人之心了。因为那天我用一种幸灾乐祸地口吻给他说,你现在吃不到学校的月饼了。蒋峪以为我在“显摆”可爱,他还让我替他尝尝,没想到我是在等他一起吃。
“你这样想就对了。”我非常赞同他:“所以,凤梨果肉味的月饼好吃吗?”
蒋峪锐评:“不好吃。”
“怎么不好吃?”
“像甜口的橡皮泥。”
“哈哈。”
列车抵达青岛,我们放好行李后就立刻出发去购物。
无法形容国庆第一天青岛地铁站里面的人流,感觉光站着就能把身体夹成薯片,实在是太拥挤了。蒋峪艰难地护着我往里走了几步,我立刻就拉着他往外走了。
现在想想,蒋峪确实很明智,他带了主要的烟酒,剩下的我们随便去一家大型超市都能搞定。
第一次拜访,蒋峪家里准备的是六样礼,两瓶五粮液,两包软中华,一盒茶叶,一盒月饼,一盒阿胶和一套化妆品。因为国庆叠加中秋,蒋峪又加了一箱水果和一盒海鲜。
我的背包里还装着蒋峪前年预备和我弟见面时给他买的鼠标,是蒋峪毕业离校时候翻找出来的,也算物“送”正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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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二号那天早晨,从吃饭开始我就心不在焉,蒋峪见不得我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他好笑地问我:“该紧张的不应该是我吗?”
我看蒋峪如看傻白甜,高深莫测地对他说:“你不懂。”
蒋峪让我安心吃饭,因为吃完还要一个小时才出发去见我爸呢。
只有一个小时了?我打断他:“好了好了,你别说了。”
我和蒋峪打车到我们家门口。二十分钟之前,我已经打过电话告诉他们说我要到了,但等我和蒋峪到了小区门口,一个人都没有。
“蒋峪,你说,我爸不应该派我弟出门来迎接一下你吗?起码帮我们搬搬东西之类的。”
蒋峪:“好像是这样,但没关系的。”
我又给我爸打了一个电话,等了一会,我弟骑电动车的身影才慢慢朝我们靠近。
电动车给我骑,比较重的也放在车子上,其他的由蒋峪和我弟搬着。
我从来没想到,我弟有一天能在外人面前这样内向。大人蒋峪多次找话题均以失败告终,我忍不住出声:“别说了,快到了。”
一进门,我爸和我阿姨的态度还算热情,家里不仅有他们夫妻俩,还有我阿姨的两个娘家侄女
我阿姨特别会说话:“带了这么多东西啊,她爸还说让晓航和晓冰(指两个侄女)一起去,我这寻思得多少人去接呢,就留下俩孩子给我打打下手了。”
蒋峪也很客气:“谢谢阿姨的招待。”
他刚进门就脱了外套,问我爸和我阿姨需要不需要帮忙,我爸说不用,只让我们四个孩子先在餐桌上说说话,随后等着一起吃饭。
我阿姨的这两个侄女从小和我就不对付,但因为我爸常年包揽我阿姨娘家的大小事宜,这两个外人在我家来去自如,反而视我这个亲生小孩为外人。
对于她们的盘问,蒋峪也好脾气地一一应答了,除了在打听他工资和他父母退休金的时候,蒋峪说了大概的数,但她们没问到想要的信息就放弃沟通了。
午餐比较丰盛,我爸他们准备了十几道菜,基本都是我们这边比较特色的海鲜。蒋峪再一次吃葱拌八带,我问他这是章鱼还是鱿鱼,蒋峪不假思索地说鱿鱼,引起了一众善意的笑声。
在餐桌上,当着大家的面,蒋峪又把自己郑重地介绍了一次,我爸对蒋峪的态度还算满意。
因为蒋峪是经济学博士,我爸立刻跟蒋峪探讨了一番现在的国际经济局势和国内经济发展状况,顺便让蒋峪评价了他一些正在买的理财。蒋峪认真地给我爸科普了一通,最后双方都很满意彼此,直接达到一种宾主尽欢的和谐场面。
我爸拉着蒋峪大聊特聊,他有句话说得特别对:“我这个闺女,打小就没管过她。全靠她自己努力,上大学,找对象,都不用我操心。”
蒋峪点头:“是,意点读书很用功,工作也很努力。”
我爸:“但是女孩,光优秀也不行,自己优秀不叫优秀,不成家,不立业,你这个人再优秀也是白搭。”
听到这样的迷惑发言,蒋峪有些尴尬,只好重复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意点就是一个很优秀的女孩。”
我阿姨也没闲着,她催两个侄女找对象:“看吧,还是你们姐姐有本事,知道在大学里先下手为强,你俩就光知道闷着头学习。”
这可不是什么好话,我装没听见,蒋峪忍不住开口辩白:“我们俩是我先追的意点。”
阿姨:“甭管谁追的谁,我们是过来人,我都理解的。”
这话没法接,我阿姨是我爸当年出轨也要在一起的女人,除了我妈,谁都没有批评他们夫妻俩的立场。
我只好微笑,蒋峪也微笑。
吃完饭以后,我爸和我阿姨留在家里休息。我们四个“本地人”,带蒋峪一个外地人去附近看看海。
今天的天气还不错,太阳高照,风凉也宜人。越往海边走,道路也越拥挤,人潮如浪潮,一片人声鼎沸。
我弟和我阿姨的两个侄女要去购物,我和蒋峪不感兴趣,决定找一家咖啡店等他们。
金秋桂花香,我买了两杯不同品牌的桂花拿铁,在蒋峪不算赞同的目光里,狠狠吸了一大口冰饮,这才感觉紧绷了一上午的心弦松了下来
我给蒋峪投送了一张刚才我拍的整个餐饭的照片,示意他可以发给爸妈看,让他那边的长辈心里好有个底儿,也能放心。
拍照这种事情蒋峪来做很不礼貌,但我拍就没事了。
蒋峪没想到我这样贴心,他揉了揉我的头:“没事的,这都是细枝末节的小事。你刚才有没有吃好?”
“不算太好,我感觉没怎么吃就结束了。”
假期第一天,到处都是人,原本安静的咖啡店也嘈杂起来。
我靠进蒋峪怀里,亲亲密密地挨着他,想找一个安静的角落玩手机。
蒋峪问我要不要吃一个蓝莓松饼,我拒绝了,他过了一会又问我要不要吃一块朱古力蛋糕,我也说了不。
就在我以为蒋峪不会再说话的时候,他突然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他的掌心从我的头顶抚到发梢,温柔地,缓慢地,一下又一下。
紧接着,蒋峪沉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像在斟酌词汇一样,他的语气不紧不慢地,他说:“小宝,你有没有发现,你一进你家门,就自动进入了备战状态。”
可不就是战时状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知道是知道,但我却被蒋峪这句话讲得有些委屈,这个情绪不是对他的,是对我自己的,我对我自己的一种怜惜。
在之前的人生中,我一直在家庭里扮演观察者的角色,我爸讲了什么话,我要听,我阿姨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我要改,我总是这样要求自己,以此换取我在这个家庭的一席之地。
但,谁生来就想做别人手中的提线木偶呢?很多事情在小时候并不觉得苦,等长大了,思想成熟了,可能才意识到,当时的自己是这样可怜。
“但这不是......”
说着说着,我有些不开心了,立刻想要直起身子,离开他的怀抱。但蒋峪的手掌按着我的肩膀,他不让我逃走。
蒋峪自然地接上我的话:“但这不是你的错。”
这是蒋峪第一次主动提及我原生家庭不堪的一面,他以往都是只听不评价,从来不说我家里的是非。也许我这次给出的反应太过强烈,让蒋峪有了新的感受。
“点点,来青岛之前你是怎么和我说的,嗯?”
我扯了扯蒋峪衣服上面的纽扣,没有说话。
“还记得吗小宝,你说把他们当普通亲戚、当不友好的路人,是不是?”
我点点头,嗡声说了一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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