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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斗转天回

小说:

走千官

作者:

烛影斧生

分类:

古典言情

徐实过了小穿堂,眼见经历司的一扇扇门敞着,书办伏在案上,翻着陈年的底账,头也顾不得抬。

徐实打眼在人群中搜寻,只见人影在灯下晃着,唯独不见孙岱青的影子。

堂尊接管经历司,孙经历竟没说什么?还是说,人已经被挡回去了?

他眉头微蹙,想到自己带回来的消息,心里又没了底。

徐实抬脚穿过月洞门,四面静了许多,只见一个长随迎面走来,手里捧着一叠文书。

“看见堂尊了么?”徐实侧身让过,轻声问道。

长随站定,喘了口气,朝后堂方向看去:“堂尊刚往二堂那边去了,说是要瞧瞧刚送来的咨文。”

徐实点头,折身往里走去。

·

雨停后,吉安府衙的后堂里,潮气一阵阵漫上来。

烛火也不甚明亮,昏黄的一团,照在李见慈的道袍上,衣袖曳出一道青影。

她坐在太师椅里,望了眼窗外沉沉的夜色,时候已然不早了。

“堂尊。”

海棠走了进来,一身素净的衣衫,缓步上前,禀道:“孙经历明日仍是告病。”

李见慈抬眼,语气随意:“病势如何了?”

“奴婢去孙宅看了,情形……不大好。”

海棠眉头微蹙,“昨日请的是东街陈大夫,说是急火攻心,开了柴胡、黄芩疏肝泻火,吃了两剂却不见起色,今早请了仁济堂的两位坐堂大夫,诊脉说是风邪入络,加了羌活、防风,竹沥、胆南星,现下还躺在榻上,呓语不断。”

李见慈静静听着,手指摩挲着案上一方青玉镇纸,“我让你备的药材,送去了么?”

海棠点头,“单包了一株野山参。”

“有说什么吗?”

海棠皱眉:“孙大人当时靠在榻上,虚汗不止,看了那参,忽然就头痛欲裂,昏了过去。”

李见慈闻言,缓缓靠向椅背,望着窗外被雨水洗刷得干干净净的槐树叶,忽地笑了。

“看来,我是让很多人头疼了。”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是棉布鞋底擦过了微湿的地面。

海棠退出门外,便见徐实带着一身露水寒气缓步而入,日夜奔波,此刻脸上满是疲惫,官袍下摆溅满了泥点子,连靴子都看不出本色。

他迈步上前,便要行礼。

李见慈蓦然起身,绕过书案,托住他的胳膊,“一路辛苦了。”

徐实听得这声抬起头,只见李见慈目光沉肃,转头对长随吩咐:“去,沏一碗热茶来。”

徐实喉头滚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却收到李知县一个眼神,只好到一旁的榆木交椅上坐下。

长随很快端上茶来,白瓷盖碗里茶汤橙黄明亮,热气氤氲。

他双手捧过,暖意从手上传来,喝了一口,滚烫的茶汤入腹,四肢终于活络了过来。

李见慈坐回了主位,看到他放下茶碗,道:“急递铺那边怎么说?”

徐实对上李知县炯炯的目光,沉默片刻,拱手道:“不光是十里外的急递铺没有消息,就连樟树镇的水驿楼也没有消息。那份方略,省里似乎没有发还,会不会是起草不当,被留中了?”

李见慈摇了摇头,四县剿寇的方略递去省里,已经七天了,这个时候还不发,一定是出了事,但无论出了什么事,都与方略本身无关。

“方略里只写了剿寇所需的兵马人数,甚至连围剿的地形、兵力布置,都是从前年巡抚郑仕载在白鹭洲、墨潭围捕河寇的方略里抄出来的,按理说,这些已经过了省里的眼,不会有什么出格的地方。”

“那会不会是郑巡抚走后,省里……”

“不会。”李见慈答得干脆,倒让徐实安心不少,堂尊对省府在剿寇事上的形势,似乎是有论断的,也就是说,在郑巡抚走后,省里还有人在推剿寇的事。

李见慈抬眸看他,“樟树镇,地处赣江与袁河交汇,递铺水驿众多,你到那儿去就没听着什么风声?”

徐实目光一闪,忽然想起一事,“就在卑职到那儿的五天前,樟树镇临江的茶楼里发生了命案,是一位外地商贾被杀,财物被掠。”

李见慈眉头微蹙,没有立刻接话,只静静地等他把话说完。

徐实解释道:“这茶楼离布政使司衙门不远,死的人与一位江西大员有亲,藩台于是升堂亲审,最后抓出的盗匪,是吉水三江口的一位药材商,此人原与死者同行做买卖,夜里起了歹心杀人,这盗匪入狱之后,衙役上下搜检,从他的行李夹层中,发现了一封书笺,是他与吉安当地几个盗匪头目的联络书信。”

李见慈眸光忽暗,深吸一口气,“此案已过多日,若搜出的信真是盗匪串通,藩台衙门得信后,早该报到吉安来。”尤其是在剿寇的当口,这么重要的东西藏着掖着,总是让人生疑。

“堂尊所言极是。”

徐实沉吟片刻,也猜想剿寇方略留中不发,与此事有关,“案发是五日前,那个时候,剿寇方略正好已经送往省城,正在这个时候,樟树镇出了命案……”

“未必只是命案,怕还有别的事。”李见慈闭目一瞬,当日退思堂外,孙岱青那般焦急,显然是刚刚得知了什么惊人的消息,而在这之后,他就请出了“四县代府”的宪牌,是什么让他改变了主意,宁愿暂放权柄,也要让旁人来顶这个职分?

其中关窍,李见慈一时还未想明白,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上天绝不会再给她第二次机会。

风声乍起,一位老书吏抱着一摞整理好的文书,躬着身子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案角。

“堂尊,去年万安县的剿寇文书,都已理清了,请堂尊过目。”

李见慈点头,缓缓道:“放下吧。”

书吏应了声“是”,垂手退了两步,正要转身离去。

李见慈倏尔抬眸:“你留下。”

徐实蓦然怔住,转头望向李知县。

那书吏也是一愣,转过头,只见昏黄的烛光下,李大人靠在太师椅里,指了指书案另一头早已备好的笔墨纸砚。

“我说、你写。”

书吏有些诧异,不知要写什么,但看李知县严肃的脸,也不敢多问,只赶紧应道:“是。”

他快步走到案边,挽起袖子,熟练地研墨、铺纸,墨是上好的松烟墨,在端砚里化开,散出一股清冽的香气,稍稍冲淡了四下的潮湿。

李见慈站起身,踱到窗前,“呈,《报吉安河道寇情请兵剿捕事》。”

徐实皱着眉,目光复杂起来,堂尊是“代府”,毕竟不是真知府,坐在这个位子上,少做少错才是正理,“即便要行文去省里,堂尊也该等其余三位知县到后一并署名,毕竟法不责众,将来若有追究,也不至于太难堪。”

李见慈没有理他,只看向那位书吏:“抚、按两院宪台钧鉴:窃照吉安府属赣水支流,近月寇情紧急,谨据实陈报。”

书吏会意,纸上提笔落墨,行云流水般。

“本月内,于白水渡、双溪口,发劫案七起,初二,匪徒约三十人,驾八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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