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情发展跟川上音叶想的不太一样。
星野景看到她的靠近和接触，不仅没有躲开，反而还要上手去触碰她。
眼看着离她的手还差几厘米，川上音叶拽着领带的位置往下移，让两人的动作正好错开。
苏格兰眸色暗了几分，随后就感觉脖颈一阵凉意，一张薄薄的房卡抵在他的大动脉处，正好还是边角锐利些的地方。
这个姿势对他来说很危险，更何况对方还是曾经在行动组琴酒手下待过的人。
但这样的情形，也稍稍让他想起了五年前自己和川上音叶的第一次见面。
是他和她的第一次见面，而不是诸伏景光。
那时组织抓了一个卧底，刚获得代号的诸伏景光因为同和卧底出任务，而一并受到了怀疑，进了审讯室。
而他，就是在这其中诞生的。
苏格兰是诸伏景光心底对纯黑的自己的极端自我暗示，用以在组织面前呈现一个完美的犯罪分子形象。
对于刚诞生的苏格兰来说，过往的经历与回忆是一片空白的，他心中充盈着与生俱来的戾气和肃杀，竟十分巧妙地适合组织。
但诸伏景光表现得却好像不愿意让他沉沦在这些血污中，也一并否认了他的存在。
他就是那个时候见到川上音叶的。
据点昏暗的走廊间，脸色泛白却带着笑意的川上音叶向他一步步走来。
苏格兰那时极其厌恶诸伏景光，连带着认出她就是诸伏景光曾经提过的川上音叶后，看着她的靠近也心底嫌恶。
川上音叶塞给他一瓶伤药，询问他在上次任务和后来审讯中留下的伤，话里话外都在极力地讨好他。
尽管这些动作都是做给诸伏景光的，尽管她眼里的试探与小心掩盖得颇为拙劣。
“从琴酒那边拿的？”
她眼底浮起讶然，随后笑了笑，“当然不是，是专门给你买的。”
一听就是谎话。
瓶身上的标志和之前在琴酒那里看到的一模一样。
那时苏格兰第一次见到川上音叶，就看出了她和诸伏景光一样手段低劣，两面三刀，说的永远和心里想的相差甚远。
于是他当着川上音叶的面，在她震惊的眼神中，把那瓶药扔到了垃圾桶里，然后伸手掐住她的脖子。
他手心里是她跳动的脉搏，她的呼吸在他收紧的动作中逐渐稀少。
苏格兰在川上音叶耳边警告着她，质问着她的目的，鄙弃她靠近的行为。
在川上音叶濒临窒息，即将晕死过去时，他一下子被诸伏景光顶号。
而他彻底失去身体控制权的瞬间，看到了川上音叶扶着墙缓了口气，用见面以来最真切的目光疑惑地看着他——
“我这是在对你好吧？”
川上音叶没提她的目的，她的伪装，只用真诚的语气说出了一件确切的事实。
且是对他说的。
后来诸伏景光是怎么跟川上音叶解释的，苏格兰不知道。但他由此对川上音叶产生了好奇，他想知道她究竟是在何种心态之下，将善意与目的融合在一起的。
跟现在这副场景差不多，只不过双方的位置调换了。
“老板说的谢谢未免也太敷衍了吧。”苏格兰意味深长地道，随后抬手想去摸脖颈位置的威胁。
但还没碰到，就被川上音叶呵斥住——
“别动！”川上音叶拧眉，无语道，“好歹也要有点我在威胁你的样子吧！”
苏格兰眨眨眼，泛着些许亮光的眼睛弯起来，配合地也举起另一只手。
“这样吗？不过老板尽是说些会伤员工心的话啊。”
“哪句？”
苏格兰嘴角的弧度讽意十足，“说什么不要去破坏计划……那个白石翔生，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你就这么不看重自己吗？”
“……”
川上音叶觉得有些不对劲。或者更准确些来说，是非常不对劲。
她比星野景要稍低一些，这个位置让两人贴得有些近，只要他稍微有点不对劲，川上音叶就能用手里的房卡让他闭嘴。
但他表现得实在太奇怪了。从到长野来就是这样，好像受了什么刺激，跟白天给她的感觉简直是判若两人。
以及他说着这些含糊不清的话。
她可没义务和星野景掰扯白石翔生的事，他说的却好像只要入了职，他就必须知道她一切事情一样。
还是说，他真正的目的也是白石翔生？
“我不会回答你这些问题。”川上音叶探究地看着他的眼睛和细微的面部表情，“你只需要保证不会在明天多管闲事就行。不然的话，我可等不到辞退你的时候。”
说罢，她手下的房卡又逼近一分，抵住他的那角没有那么锋利，但也绝不是可以忽略的存在。
苏格兰看清楚了川上音叶眼底的冷静和威胁，审视和警惕，静了一会，终于松口：“好好好，我答应你，可以放开了吧。”
“啪嗒”一声，川上音叶把房卡扔回原处。
“让开，我要回房间了。”川上音叶指了指墙上的时钟，“已经很晚了。”
苏格兰瞥了一眼，快一点钟了。
订婚宴是在明天上午的十一点开始，她这是着急回去睡觉。
什么也没问出来，反而又被威胁了一番，苏格兰还是有些不甘心。
眼看着川上音叶就要踏出房门，苏格兰还是上前拉住了她的胳膊。
川上音叶烦躁回头，“你好烦啊，到底想干什——”
“我是想说，我可以保证不再多嘴。”苏格兰模仿着诸伏景光温柔的笑，目光灼灼，“但也请老板知道，如果你需要，我会无条件帮你的。”
不需要试探和猜疑，他也不想从川上音叶眼中再看到一如当年的情绪。
川上音叶愣了一下，看着他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随后甩开他的胳膊，“知道了。”
苏格兰轻哼一声，看着川上音叶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又静静地待了一会，才开口——
‘换回来吧。以及，说好的调查白石翔生的事，还是不要变。’
房间入门的位置有面全身镜，苏格兰抱着胸，手指在胳膊上轻点着，看着镜子里诸伏景光的脸。
比五年前更成熟，也更锐利。
镜中人的气势在某个微妙的瞬间发生了变化，诸伏景光避开镜子，捏起房卡往里走。
【你刚才听了多少？】
诸伏景光拿出手机，发现他之前让安室透帮忙调查白石翔生最近的动向以及白石集团的资料有了回复，边查看短信，边随口回道：“没听什么。”
苏格兰不信：【你才不会错过和音叶的接触。】
诸伏景光浏览了几眼短信，在其中安室透指出的白石集团一处疑点上停留了几秒，眉头轻皱。
‘白石集团有问题。’
【好吧你别装了，就算你听了又没什么，反正就你这样子，也不会去主动——你说什么？】
诸伏景光又点开附带着发来的资料，仔细看了看，下结论：“这个白石集团，和稻川会有联系。”
稻川会是九州那边一个颇有影响力的□□，在北海道也有点门路。但在此之前诸伏景光也没想过，一个根基在长野，资历没多久的白石集团，竟然会和稻川会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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