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点了点头,离开国子监,心里想着事,便忘记了进宫要做的另一件事,乍然想起来,回头去望,翰林院已经远远在我身后了。
竟然是错过了。
又过几日,到了月底,我出发去了一趟文台山。
文台山上有座寺庙,叫文台寺,在城中远近闻名——据传十分灵验,故而一直以来香火都旺。山上溪花繁盛,槐柳成荫,一路行至山腰,已经看见庙了,人头涌动甚是拥挤。此时正是人最多的时候,我于山中游玩休息了许久,等黄昏的时候,人散得差不多了,方才独自一人进了庙。
烧香,拜佛,捐功德。将这些琐碎做完,我随着一个小和尚走了一条隐蔽的小路,停到了一间小屋前。
推开门,里面已经等着一个人了。
他穿着简单的素衣,长眉,鼻梁的位置有一颗痣。
“殿下。”
“黎先生。”
黎垣坐在中间的小桌里侧,桌上一副茶具,他提着茶壶倒茶,我将门带上,在他对面坐下。
黎垣倒好茶,推给我,道:“最近朝中出了好些事,下官一直想找机会报给殿下,只是身在宫中,人不由己。”
我与他相见,往往都是见了之后才约定下次相见的时间,若是没来,则要再过三月相见,以避人耳目。
我道:“是本王的不是,本王给黎先生赔罪,只是宫中人多眼杂,本王实在不便进宫与黎先生碰面。”
黎垣道:“殿下折煞下官了。下官知道殿下的顾虑,也记得殿下的提醒,保密要紧,别的都要靠后。”
我道:“宫里边,最近怎么样了?”
“如殿下所料,六皇子去皇上那里告了状,太子殿下先前赈灾不利,又叫六皇子捅破了与右相万霖私交过密,惹得皇上很不开心,扬言要废了他的太子之位。”
顿了顿,他接着道:“太子曾经的几位老师都去劝,听说皇后娘娘也找了皇上几次,皇上才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道:“怎么都这么多年过去,还是演这样戏码。”
黎垣道:“下官看这次,皇上却似乎动了真格。”
我父皇虽然最看中我大哥,早早立了他当储君,但如今他人还健在,太子却在背地里做这种事,自古为抢皇位,兄弟相残父子相杀的事情不在少数,太子着急,惹怒了他,也说得过去。
我点头,喝茶。
“太子殿下被皇上训斥之后,心中惶恐,对下官,及其他东宫宾客、奴婢,一概没有什么好脸色。”黎垣道,“过了些日子,皇上似乎消了气,来东宫考校太子功课,见太子殿下答之有物,政事也处理得不错,便夸奖了太子几句。太子很是高兴,对我等脸色也好了许多。再又几日,皇上命太子陪同射猎,太子欣然去了,竭力表现,然未猎到一物不说,还因策马过快,将自己摔了下来。”
他话讲到这里,停下来,抬头看我。
我脑子忽然浮现出来当日见到段景岚的情形,“你莫不要告诉我,这事还跟我有关?”
黎垣点头道:“皇上有些失望,但也并没有多加斥责,只是提到了殿下。”
我心头一凉。
“提我什么了?”
“皇上说,若太子有殿下您一半勇武便好了。”
鬼扯。
我端着茶喝,没有讲话。
“您离京这些年,曲将军常写信给皇上,汇完军务,总要聊上您两句。”
“听闻您打遍军中无敌手,还曾一人连挑一百个水匪,带人捣了合洋帮的老巢。吴州那边的水匪江盗都惧您非常,传您是武神下凡,过路商船甚至打着帮您办事的名号以保平安。”
“皇上常常将信展给太子看,鞭策太子,故而太子和皇后,一直都担心殿下从处州回来。”
我一口茶水呛在喉咙。
打遍军中无敌手,一人连挑一百个水匪,完全没听说过。捣合洋帮老巢这事倒是真有过,消息刚放出去,那水匪吓得跑来自首,没有费一兵一卒。
我刚想解释,转念又想若真有这信,我外公写这些东西为我美言,无外是为了彰显他的家教门风,如此挑明,不是指认他欺君吗?
我忽然之间有些想笑。
扯了扯嘴角,发现这笑有点苦,于是便不再笑了。
“太子殿下回了宫,心情更是郁结,约我等商讨,大先生便说,三殿下您回京之后,皇上就对太子殿下有了许多猜忌,恐是您在背后挑拨。”
“太子殿下则说,您进宫还没几次,何来机会挑拨?大先生又说,即便没有挑拨,皇上之前说要废太子之位,心里一定是有了旁的考量。”
“太子殿下脸色便蓦地变了。”
我的心情也蓦地坏了。
我道:“父皇若真器重于我,如何会将我送去吴州?我人在宫外,也不常进宫面圣,当年在宫中,父皇跟我的关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太子不该怀疑在我头上。”
黎垣道:“非是您做了什么,而是旁人觉得您做了什么。若不是知晓这一点,殿下为何要将下官安插在太子身边呢?”
我道:“本王无心帝位,只是不得不防。”
“可见殿下防的这一手是十分必要。殿下领兵剿匪,在圣上面前出了风头,桩桩件件都叫太子起疑。”黎垣道,“太子殿下恐要对您动手。”
我转头看了一眼门的方向。
黎垣道:“殿下放心,下官一直看着呢,外面没有人。”
我道:“本王不是看人,本王是听黎先生提了一句,看外头有没有我大哥预备好的明枪暗箭,正对准我二人呢。”
黎垣:“……殿下说笑了。”
我道:“黎先生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殿下不会不懂。下官拙见,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趁此机会,设局一番,令皇上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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