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整日,到了酉时总算来来往往的官员消停了一会。
勤政殿周边已经点满了灯,赵瑾行捏了捏眉心,瞧着两张奏章思索了片刻,忽而开口问道:“贵妃已经用晚膳了吗?”
这会子已经过了宫里用膳的时辰了,他这么问也不过是下意识的,毕竟上辈子李芷荷刚入宫的时候总是喜欢在用膳的时候等着他,无论忙到多晚,栖荷宫里总有一盏灯替自己留着。
侍奉在旁的宫人愣了下,片刻才回到:“静心阁早就传过膳了,陛下可是要摆驾?先前太后娘娘派人来问过……”
这个时辰若是摆驾,岂不就是明晃晃要留宿在静心阁的意思了。
赵瑾行摇了摇头,朝着殿内暗处看了一眼,这才道:“去坤宁宫。”
先前处置了那位母后身侧的亲信,他便知道这件事绝对不会就这样结束——自己的生母向来斤斤计较又喜欢小题大做,但平日里替她出谋划策挑拨是非的多半都是出自那位柳彩。
赵瑾行脸色更冷了,他皱了皱眉,虽提前将自己的人手安插到明面上,但没有明确命令的情况下这卫六做的不错,避免自己的母后不分青红皂白的去打搅李芷荷。
毕竟现在她已经够防备自己了,若是再出什么差池,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得见李芷荷的笑。
上辈子的时候朝政忙的他每日心烦意乱,整个赵国像个漏水的筛子,他忙了南方的旱灾,又听到了北方的战乱,平定了战乱,又叫世家贵族逼得几乎殚精竭虑。
他不能将这百年祖宗江山拱手与人,可到后来,好像却只剩下一无所有。
可无论什么时候见到李芷荷,她总是那样对着自己笑的开怀,好像只需要自己出现在她身侧,便可以叫她忘记了全部的烦恼。
再后来,她好像越来越像最初自己期盼的那样,遵规守矩,爱敬母后,宽容大度,可那笑容却好像越来越难见到了——两人之间的沉默也越来越多。
现下他能做的,便是尽量叫旁的人不要去打搅李芷荷养病,待到他查出毒究竟是何人所下,这才能叫她平安。
此时的坤宁宫里,灯火通明。
前朝最珍贵的琉璃盏悬在主殿里头,柔和的光亮照的本就金碧辉煌的殿内越发耀眼,可偏偏墙上挂着的图案却是《女史箴图》,周围的器具也刻意换成了略带陈旧的。
赵瑾行刚一踏入殿内,一股沉檀香便裹挟着落雨时节特有的水汽扑面而来,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却仍是先给母后行礼。
在这刻意营造的肃静氛围之中,谢太后穿了一身早些年不得宠之时所着的暗沉雀青色衣衫,按理说也并不难看,偏偏头上戴着的还是太后和皇后才能佩的金凤钗,一时间倒是更不伦不类了。
赵瑾行瞧着手中轻拈着佛珠、桌上也放着佛经的母后,只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以往母后想要达成什么目的,便最好的一招就是穿上往日的衣裳,然后在自己面前哭诉这些年的不容易。
偏偏上辈子他最是受不住这个,只需得母后眼角挂上点泪珠子,赵瑾行这个鞠躬尽瘁、一心为国的皇帝,好像一下子便回到了那个小时候被父皇的宠妃刻意诬陷,而后被囚禁在狭小阴暗房间的小小孩童。
但上辈子为了母后的谢家,多少次容忍了下来,可他们还是不知足,贪墨渎职、欺男霸女、甚至于勾结外族,想要试图将赵国的朝堂变成他们世家的一言之堂。
谢太后听到了自家皇儿的行礼声,却没有看他,将手上的佛珠掷在桌上,发出清脆的一声——上好的芽庄白奇楠木就这样白白裂了一颗。
她抬头看了眼自己的儿子,见他神色平静,根本不像是预想中的动容,不由得心中慌乱了下,却仍旧捂了捂心口:“皇儿,你可算是来了。”
外头的雨下了整日都没停,天气也冷了许多,赵瑾行瞧着自己母后刻意在自己面前演的这一套老生常谈,却觉得一股莫名的怒火在胸膛里肆虐,但又找不到可以发泄的地方。
但接着谢太后便又开始在他的面前轻声抱怨,说着自己的辛苦,说着自己的不易,又说外头的雨这么大,自己的心疾又是重了。
赵瑾行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打量着这个越发陌生的生身母亲。
谢太后年岁不算大,只不过刚过四十多岁,可能是年轻时哭过太多次,外眼角垂的比同龄人要厉害许多,好像只需要看他一眼,下一刻泪珠子就要滚下来了。
上辈子赵瑾行就因为这泪珠子而错过了不少推行新政的时机,更因此叫李芷荷默默替他吃了不少苦头,但这辈子他早就知道,所谓的心疾不过是生母编造的谎言,曾在他绝不可违背的孝道也变成了一个笑话。
明里暗里告了状,又服了软,谢太后却没有听到预想中自己皇儿的安慰和妥协,她抬头见到赵瑾行仍旧静静站在那里,不由得心中原本的那点子发怵变成了恼怒:“母后跟你说的话,你莫不是要全当成耳边风了吗?”
“你如今这个年岁,身边再没有几个贴心人,哀家就算是死了,也绝不能瞑目啊。”
出身世家的谢太后,从小耳濡目染的便是后宅里头的隐私算计,先前用在后宫里,却被同样精通这些伎俩的先帝所厌恶,可以说,若是没有赵瑾行这个太子,恐怕即便不被废后,长居冷宫可能就是她的最后归宿。
以至于她身边的亲信被逐出宫了,想的根本不是求情,而是要怎么再重新安排几个——毕竟这次芙蕖宴虽说不怎么顺利,却叫她在这年轻的一辈里头寻摸了个聪明的。
若是叫王家那个丫头入宫来陪着她,再借上给后宫里头增添女官这一名头,她身为太后在整个赵国世家中的地位,便可以水涨船高了。
可赵瑾行听着自己生身母亲的话,想着上辈子身受重伤,仍旧强撑着回京想要告诉李芷荷胜利的喜讯,看到的只不过是栖荷宫剩下的残垣断壁。
李家的将士们在边关厮杀,所求的兵粮不过仅仅可够果腹,身上穿戴的衣衫可以称得上褴褛。
即便如此,他们仍旧血战到底,为的只是护着赵国的百姓们,守着赵国的大好河山不被匈奴入侵罢了。
但那些王谢世家之流,却仍在攀比各自的吃穿用度,个个奢靡成性,院中养着的舞女歌姬堪比先帝的后宫。
如今这些哭诉的话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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