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染暗红的蛊虫吸足人血,随着尸气炸开,铺天盖地往半空飞涌。它们尾端连着丝线,万千黑虫如针般射出。不等众人反应过来,潮水般往人身上爬去。
金九从小与澹兮厮混,身上或多或少沾染熟人气息,它们一时分辨不出是敌是友,未免吃不上人肉,竟全数绕道去别处。
钦方士惨叫着泼撒雄黄粉,谁知这些刚从人体出来的蛊虫完全不惧,只知人肉美味。它们钻入缝隙,用牙撕开轻甲卫里面的布料,扎入皮下吸血,有些甚至口器锋利到能切开层层障碍,深入筋脉。
金九被这变故惊得呆愣一瞬,反应过来后立时冲去澹兮身边,摸索着要解开他身上的铁链。
“你不该……来的。”澹兮见到她,眼泪瞬间掉落,“快走,我给族中惹祸,就该死在这。”
“说的什么屁话,你要是死了,要把几百人的生存压力给到你妹妹星阑身上吗?还是那些不懂变通的嬢嬢们身上?”金九摘下耳饰,掰直当金针使。她常年与金器机关打交道,打开只是时间问题。
屋中动乱引起外面轻甲卫注意,纷纷拔刀要冲进来。
形势紧张。
一触即发。
金九额上泌出细汗,嘴里念叨着快些,手下不停寻找合适的着力点,以便能撬开锁口。
“星阑会做得比我更好……我不该开贸易贩卖蛊虫,不该答应送往主城的生意,不该……”
太多不该。
这些不该都成了酿成今日灭族惨事的导火索。
金九听得烦躁,恨不得给他两巴掌。
哪这么多不该、如果、假设……
事情已经发生。
但她还是选择与他说实话:"他们政权争夺波及至此,想把你们作为刺向帝君的尖刀,不是你们也会是别人。锁扣给我握稳!难弄死了!"
帝君登基前的历史并不如何光彩,光是弑父杀弟就天下皆知。根基不稳,先后经历三次震荡,靠着铁血手腕镇压舆论。后又是经历玉玺丢失,诸侯叛乱,名不正言不顺上位遭到文官讨伐。
想要将帝君拉下高位,必须借个名头。
巫蛊山就是他们选定的名头。
所以,绝不全是澹兮的错。
权力斗争,百姓沦为牺牲品被放在棋盘上。
黑子吃白子,就算是死也要死的有价值。
金九额上的汗沿着脸颊淌下,集中精力撬开锁扣。
惨叫声不绝于耳,屋外轻甲卫听到动静涌入,还未看清情形,已被蛊虫缠上。
屋中唯一一盏灯烛被踢翻,瞬时燃起大片火光。
钦方士半边腿已被蛊虫吃光,白骨上仍附着长虫吸食髓液。
他嘴里不知叫喊着什么,疼得面目扭曲,举刀朝她们刺来。
澹兮在金九来之前已心存死意,经过金九三言两语劝说,想到族人,好歹能支撑起几分精神。望见钦方士癫狂模样,他下意识喊:“阿瑜,救我!”
救我,阿瑜。
他曾千千万万次唤这个名字。
这次,终于得到回应。
千钧一发之际,锁扣悄然打开。
金九甚至还未来得及看清发生什么,便转动指间拧成金针的耳饰,听着耳畔风声袭来,对准方向用力掷出。
火光映照出锋利光线,流星般直直没入眼球。
顿了一息。
血色淌下。
火势愈燃愈旺,被蛊虫吃得仅剩白骨的轻甲卫尸身因毒素还在火中痛苦哀嚎,清醒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与蛊虫被火燃融为一体。
议事厅成了火海炼狱,照亮屋内惨状。
澹兮下意识想去遮住金九的双眼,刚抬手便顿住。
火光照亮她的侧脸边缘,眼中冰冷比冬日结霜剑刃还要寒凉七分。
那是处于上位者看蝼蚁的目光,是她曾在深宫日日历练,抛却怜悯、害怕、不忍等等听着心软的词,真真正正令人胆寒的目光。
澹兮忽然在这刻对她入宫十年的经历,她与他五年未见有了实感。
她还是她,却不再是他认识的她。
她在他见不到的时日里,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女子,不再是躲在他背后惹祸后怕挨骂的小青梅。
"走!"金九不知道澹兮在想什么,对亲手杀死自己的同僚更没什么愧疚心。她用力将受刑两夜一日的澹兮从地上拉起,见钦方士瞎了眼也要扑来致她于死地,抬腿猛踹。
"砰!"
钦方士猛地往后倒去,期间砸翻三四个轻甲卫,直至撞到柱子才停下。
火势蔓延,外逃的蛊虫与人化作大大小小的火球冲向院外,企图寻找一丝生机。
浓烟弥漫,不多时便将议事厅笼罩。
灰烬飘在脸上也顾不得抹去,金九扶着澹兮往外跑,发现门口已被尸山堵住,一具接一具,竟有半人高。外面轻甲卫乱作一团,死的死,烧的烧,白骨遍地。
"去那……"澹兮努力撑起自己的双腿,不想成为她的负担,"有密室,密室后还有个门。"
金九望见他膝盖上的暗红,趁着浓烟还没把自己呛死过去,二话不说背起澹兮往他说的地方走去。期间有轻甲卫撞来,皆被她躲过。
脚下血水经过高温,变得滑腻,她却脚步极稳地踏过满是暗红的地面,来到澹兮说的内室。
澹兮拧动藏在榻边花架上的机关,却没和金九说,所谓密室其实是密道。
这密道,还是在金九脚下。
"咕咚咚……"
机关响动,整座议事厅都震了震,扑簌簌地往下落灰。
金九还没明白过来是怎么个事,失重感忽然包裹全身。
她仰头往上望去,只望见顶上熏黑的房梁和突然出现的轻甲卫。
"求你救我!"他在上方哀嚎不过一瞬,两侧合上的锋利地面边缘有光亮起。
燃烧一半的胳膊与她们一齐掉入密道,咕噜噜往深不见底的黑暗中砸去。
澹兮不顾自己身体,翻滚间奋力抱紧金九。
哪怕身体已经受到重创,但他从未想过让她受伤。
天旋地转。
密道湿寒。
切断的胳膊很快被石壁上的水露扑灭,掉进分岔的另一密道口。
金九闻到他身上巫药气味,不自觉抱紧他。
她想起在很久之前,她也曾这么抱过他。
年长她三岁的澹兮总跟小大人似的,明明是她闯的祸,他却总是和自己一起受罚。金九过意不去别扭与他道歉时,他会笑着说,这有什么呢。
如果不是后来金家插手婚事,她主动避嫌……
或许她与他不会陌生到这种地步。
也不知在密道中滚了多久,多远。
鼻尖血气愈发浓郁,直至撞到什么,澹兮闷哼一声,这才止住下坠之势。
没有灯火的暗并不完全是黑色,眼前还能看到些略发出荧光的石头。
滴滴咚咚,有地下山泉流淌。
光线惨淡。
金九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脸。
澹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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