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妙真眉头紧锁,心绪郁结,不安地追问道:“月息是多少?”
裴容清犹豫了一会儿,显然不愿提及这个话题。涂妙真看出他的为难,心中骤然一沉,连忙追问:“到底是多少?你的债就是我的债,不要瞒着我,好吗?”
在涂妙真的坚持下,裴容清神色微微动容,无奈地答道:“一成。”
一成?!
涂妙真气得额角青筋突突直跳,本金八万,一成月息是八千,那一年的利息就是九万六,比本金还多!这种高利贷根本就是把人往死路上逼!
她焦虑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却浑然不觉。忽然,一只手伸了过来,握住她攥紧的手。
裴容清轻柔地掰开她的手指,关切地叮嘱:“别这样,会伤着自己的。”
她低头看看掌心泛白的指甲印,又抬头看看裴容清满含疼惜的眼睛,躁动的情绪竟然慢慢平复下来。
祖母去世后,她早已习惯一个人担起所有事,虽然身边不缺朋友,但是生意场上的压力,却没人能帮她分担。
想不到,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在这个一无所有的地方,竟意外收获了患难与共的底气。
涂妙真的心里涌起一阵暖流,可转瞬之间,又被令人窒息的绝望淹没,他们到底要怎样才能在短时间内凑够八十吊钱呢?
唐初百姓依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自然节律过日子,饮食通常是两餐。七点到九点间的早餐称“蚤食”,下午三点到五点间的晚餐称“夕食”,中间没有午餐。昨日那顿晚饭吃得晚,是因为裴容清见她睡得沉,不想打扰她歇息,这才误了寻常饭点。
敦煌的夏季,太阳落山比较晚,此刻日头还高挂着,裴容清就已经开始烧火准备晚饭了。涂妙真虽然错了早饭,但是很少在这个点吃饭,加之上午受的打击太大,所以蔫蔫得没有胃口。
晚饭是杂面胡饼,是用当地特产的一种名为草豉子的香料调味,味道很独特。搭配胡饼的不出意外又是菜粥,据裴容清讲,这种菜粥叫葵菜羹,是粟米里放入葵叶,一起煮至软烂。虽然放了粗盐调味,但是汤汁稀薄、口感粗粝,对于习惯了现代精致饮食的涂妙真来说,实在难以下咽,好在胡饼还算焦脆,勉强能吃得下去。
涂妙真好不容易吃完饭,裴容清又端来一碗更难喝的中药。她盯着那碗深褐色的药汁,脸瞬间皱成了一团。
裴容清望着她满脸抗拒的样子,好笑地摇摇头,随即像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了一颗桃子。
涂妙真愣愣地眨了眨眼睛,忽然反应过来桃子是给她压药味的,就像小时候吃完药,祖母喂给她的糖块。她心里猛地一暖,感动地望着裴容清,终于咬咬牙,怀着壮士断腕的悲壮端起碗,在裴容清鼓励的眼神里,毅然决然地一饮而尽。
草药的苦味瞬间在嘴里炸开,她差点把刚吃的晚饭全吐出来。
太难喝了!
涂妙真痛苦地丢下碗,抓起桃子就往嘴里送。桃子汁水丰沛格外甘甜,把满嘴的苦味冲散了不少,她狼吞虎咽地吞了下去,意犹未尽地砸了砸嘴:“这桃好甜啊!”
裴容清坐在对面,看着她满足的模样,眼底漾起笑意,说道:“敦煌又称瓜州,取得就是地生美瓜之意。这里盛产水果,得益于气候和土壤的独特,孕育出的果实甘甜可口。”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娘子若是喜欢,我过两天去集市多买些回来。”
“不用不用!”涂妙真连连摆手。
饭都吃不起了,还吃水果呢?太奢侈了!
桃子的清甜在舌尖萦绕,补充完糖分,涂妙真心情好了一些。她望着院角被夕阳染成金红色的沙棘,忽然想起东厢房里那些眉眼渐显的菩萨像,随口问道:“厢房里那些彩塑,是最近要交货吗?”
裴容清正收拾着桌上的碗筷,闻言点头应道:“对,那些彩塑交货之后,就能把息钱还上了。”
那些艺术品般的菩萨造像居然只够抵利息?
涂妙真暗暗咂舌,不知是该感叹利息太高,还是该感叹古代人工的廉价。原来在唐朝赚钱那么难,怪不得她说替裴容清还债时,周围人会那么震惊。
这也不能怪她自找麻烦,毕竟她和裴容清在名义上已经是夫妻了,这笔帐早晚会算到她头上的。
裴容清见她愁眉不展,知道她又在为钱的事发愁了,于是温柔地安慰道:“别发愁了娘子,钱的事有我呢,你不用操心。天要黑了,先去睡觉吧!”
又要睡觉?
涂妙真欲哭无泪地望着天边的夕阳,感到一种难言的空虚,一种对现代文明真挚而深切的怀念。
古代的娱乐活动本就有限,那些投壶、蹴鞠、点茶、插花的雅事,都是王公贵族、富家小姐的消遣。像他们这样连饭都快吃不起的人家,连想都不敢想。涂妙真到这里之后,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坐着发呆,无聊得都快发霉了。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稚嫩的童声——
“阿耶!阿耶!”
“你看我们找到了什么!”
两个脏兮兮的小团子大呼小叫地跑进来,粗布衣裳上沾满了黄沙,乱蓬蓬的头发里都是沙砾。她俩看到涂妙真坐在旁边,立刻乖觉地噤声。
摩诃拉着般若站好,一起甜甜地喊:“阿娘”。
这种堂而皇之的区别对待让裴容清哭笑不得,他故意板起脸,装作不满地说:“你们两个鬼灵精,怎么从没见你们这么尊重我?”
摩诃朝他扮了个鬼脸,“阿耶真小气,还吃醋。”
般若凑到涂妙真面前,献宝似的捧出一块玻璃残片,兴奋地说:“阿娘!你看!我们从沙子里挖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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