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鼠的猛然抬起头,目光惊恐,看向她,结结巴巴发出声音:“还……还给我。”
这不是会说话么。姚烛勾起嘴角。
她说话算数,哪怕孟鼠就开口说了三个字。
孟鼠劈手夺过锁灵针,忙乱塞进太阳穴。锁灵针归位,他瞬间好受了许多。头上冷汗下雨似地流下来。姚烛道:“我能还给你,也能随时拔出来。”
孟鼠如临大敌,双腿乱蹬往后退。他背靠着柴木,慌乱无措,眼中写满祈求。
姚烛道:“我是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你虽然暗算了我,但我也全须全尾的,就不跟你计较了。孟师傅,你做一手好馒头,藏匿身份混迹市井之中,想必也不喜欢藏头露尾做一只阴沟里的老鼠。我们做一笔交易如何?我可以保你平安无事,在这条街上卖一辈子馒头。”
这个承诺似乎触动到他内心最深的渴求。
孟鼠挣扎半晌,抬起来的头又低了下去,闷声道:“我不能出卖我的主人。”
姚烛道:“他救过你的命?”
孟鼠点点头。
“好,那我们换个问题。”姚烛并不为难他,“说说看,你丢出那只老鼠,是想用迷阵达成什么目的?困住我,还是杀了我?”
孟鼠想了想,似乎说出答案,并不会危害到主人。他的行动准则是绝对不能背叛主人。其他的都有商榷的余地。姚烛似乎是个说话算数的人。也许她真的能帮到他。孟鼠鼓足了勇气,好半晌,才道:“困住你。”
“哦?怎么困住我?”
“迷阵能复现人心中最深的执念。人陷入其中,变成一个疯子。永远走不出来。”
这个迷阵本身没有那么复杂。解开它很容易,但跳出执念很难。七情六欲爱憎嗔痴。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网住了飞禽走兽、凡夫俗子。人、半妖、妖族都逃不过的。主人给他的这个迷阵从无败绩,今日却遇到例外。孟鼠难掩失落神色。
姚烛回顾迷阵中的景象。她并没有遇见什么执念。倒是容溪说他看到了很多个老鼠精假扮的姚烛。难道容溪的执念是她吗?
姚烛道:“我和我丫鬟,皆不受影响。你的意思是我们俩没有执念?”
孟鼠对阵中情形了如指掌,自然知道进去了三个人,情况各有不同。
“破阵的那个丫头,她的根被切断了。她没有过去,没有执念。”孟鼠小心翼翼盯着她的眼睛,迟疑了下:“至于你……”
“我如何?”姚烛等待他的后半句话。
“你的执念太大。比阵中困住的千百人执念加在一起还大。他们之所以痛苦,是因自我和执念矛盾冲突。而你不一样。你已经死了,活下来的是那个执念。无所谓冲突抗衡。所以迷阵困不住你,这是主人预判失误的一点。”
姚烛忽略了前头关于执念的论述,抓住最后一句。她敏锐至极,“你主人以为自己很了解我?”
孟鼠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噤若寒蝉,不再言语。
姚烛瞬间猜到幕后主使,心下了然,“我等会让人送你回去。继续卖你的馒头吧。”
孟鼠望着她背影,“你迟早会因你的执念而死。”
姚烛道:“你都说我已经死了。还怕再死一次吗。”
姚烛转身走到门口,想起容溪碰到的老鼠精,“对了。”她转过头,差点忘了问:“和我同时掉入迷阵的少年。他的执念为何是我?”
孟鼠道:“他对你有很重的欲望。”
姚烛道:“?”她神情空白,皱起眉头。“你说什么?”
这好像没什么道理。
姚烛揣着满腹疑虑走出柴房。雨停了,外头出了太阳。
木橙急不可耐问道:“怎么样,招了吗?”
姚烛还在琢磨孟鼠最后几句话。
木橙是个急性子,以为那人负隅顽抗,道:“直接打断他的腿,看他招不招。”
姚烛回过神,拉住暴走的木橙,道:“招了。我已经猜到他主人是谁。”
木橙道:“谁啊?”
姚烛道:“把人送回家,请个郎中为他医治,以后不许找他麻烦。”
木橙一副见了鬼的神情,道:“你认真的吗?”
木橙挖苦她:“你真是菩萨。我们应该把庙里的菩萨请出来,让你坐那。”
姚烛给了木橙一记眼刀。木橙悻悻闭嘴,“行,听你的。”
虽然两个人相识已久,关系好到能穿一条裤子。可姚烛翻脸的时候估计也是很恐怖的。木橙内心深处其实有些怕她,并不敢太放肆。
回到房间,姚烛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她坐下来,慢慢复盘。回想起孟鼠所言。
木橙没有执念,这是可以理解的。但容溪的执念是对她的一种欲望,这就很难说得通了。姚烛掐着自己酸胀的太阳穴,反复推敲。难道是因为她在迷阵里过渡真气,为容溪平复药效,致使他胡思乱想?
不对,执念应该入阵就有。不可能是瞬间形成的。
可她和容溪才认识多久……
笃笃笃——
敲门声打断了姚烛的思绪。她回过神。
容溪推门而入。他换了身衣裳,带着沐浴过后的皂荚香气。姚烛目光瞬间他身侧游走。容溪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放在她身前的案几上。
“审得怎么样了?”容溪回望向姚烛,问道。
“差不多。”姚烛含糊道。
“是谁派他来的?”
“水青玉。”姚烛吐出一个名字。
“那是谁?”容溪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但印象不深刻。
“紫竹宫宫主,我的一个老朋友。”
“既是朋友,为何要用迷阵害我们?”
容溪仿佛一个好奇宝宝,满脑子问题。姚烛随口道:“他这两年有点失心疯了。干出什么事,都不奇怪。过两天我去找他问问。”
“哦,”容溪想了想,姚烛似乎没打算解释太多。他也不再多问下去。
他端起汤碗,吹了吹热气,郑重其事,“你忙了一天,喝点汤吧。”
姚烛看着汤里沉着物,似乎有党参和枸杞,“这什么?”
容溪道:“何掌柜让人熬的鹿鞭汤。”
姚烛道:“……”
她开个玩笑,何掌柜还真的熬了。
“我已经喝了好多碗了。”容溪抬起手,搭在自己的肚子上。
姚烛的视线顺着他的动作下移,停留一瞬,挪开了。两人之间的气场好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不知是不是她想太多的缘故。容溪吹拂着汤面上的热气,舀起一勺,喂到姚烛唇边。姚烛立即被那热度烫了一下。她转开脸,感到几分诡异。
容溪以为这是补身体的药,自己喝了,还不忘带给她。毕竟她给他过渡了真气。
他可能没有别的杂念。
可是孟鼠为什么说……
姚烛看着他纯净无暇的眼睛,又疑心孟鼠是在胡说八道。
“味道有点怪,但还可以,”容溪语气带着点鼓励,“你尝尝吗?”
“你喝这么多,今晚还睡得着觉吗?”
“应该睡得着吧。”
“容溪,”姚烛突然道:“问你件事。”
“嗯?”容溪竖起了耳朵。
“我们从前认识吗?”
容溪心里咯噔一下,他屏住呼吸,眼神闪烁。
姚烛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船上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容溪迟疑半晌,嗫嚅道:“是。”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没有撒谎。他第一次见到姚烛,的确是在船上。
姚烛握住了他的手臂,按着人坐下。容溪心念百转,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难道说,迷阵中他暴露了什么,他父母与姚烛过往之事尚未查清,此刻绝对不是摊牌的最好时间。容溪很快压下慌乱情绪,他若无其事放下汤碗,垂下眼睛,“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你让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姚烛之前就觉得奇怪了。
“可能,”容溪斟酌道,“缘分吧。”
“那你为何总是盯着我看。”
“因为……”容溪看了她一眼,眼睫颤抖,他很小声地说:“因为你长得好看。”
“什么?”
容溪紧张难安。他脸涨得通红,心惊肉跳,他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慌乱无措地看向别处,后悔失言。很想给自己一耳光。
姚烛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刚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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