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走出门的时候，心里还是热乎乎的，陈桂娥挽着她的胳膊，胳膊肘碰了碰她，笑得眉眼弯弯：“收到了吧？给你你就拿着吧！收了吧？跟你说，那几块地可是好地！土肥得很，种啥长啥！俺公公收拾得可仔细了！”
“桂娥嫂子，你…… 你早知道？” 沈青愣了愣，还以为是老两口私下商量的。
陈桂娥眨了眨眼，压低声音道：“咋能不知道？俺们一家子凑一块儿说的！你们救了水生的命，这么大的情分，咋能不还？再说那地本就是你们家的，咱们亲戚里道的，咋能占着你们家的地不还呢？这事儿俺们心里都明白，你就放心收下，咱们心里才踏实。”
陈桂娥想的明白，一来这土地本就是周烈家的，占着不还，也说不过去，二来也是这次欠人家这么大个人情，不还也说不过去。再说了，两家的关系以后处好了，只会对他们家越来越有用，何必为了一点田地伤了情分。
人心换心，往后日子长着呢，互相照应的地方多的是，到时候，万一有什么事求人家，也好再张口不是？
沈青挎着篮子往回走，秋阳晒在肩上暖融融的，脚边的狗尾巴草扫着裤脚，痒丝丝的。远远望见那几块水田，田埂收拾得干干净净，土还是湿润润的，显然刚翻过不久，垄沟划得笔直，一看就下了功夫。
正好，她正想着在乡间置办点土地呢，这片田来得恰逢其时，往后他们家也有田产的一家了！
沈青望着那片土地，心中盘算着来年开春种些麦子，夏季再种些稻子，这样下来，他们一家的口粮就有了着落。
……
晚上沈青带着几个孩子在丧事上吃的，这几日办白事的人家，不仅得管着来搭把手的壮丁饭食，还有内家亲近的吃食，所以回来这几天，沈青也没开火，凑活着在这吃了几天饭。
今儿是守灵的第二天，明儿就得正经出殡了。
饭后还得走一轮夜祭的流程，族里的老人们挨个儿往灵堂凑，点上香、烧着纸，低低地抽噎着，火折子的光映在各人脸上，一明一暗的。
沈青跟着其他内宅的妇人一起跪在地，纸钱烧得火苗子舔着边儿，青烟裹着纸灰往上飘，呛得人眼睛直发酸。
明天要出殡，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沈青被分配到折纸钱，她捏着张黄纸，慢慢叠成元宝的模样，心里头也盼着故去的人能走得安稳些。
在这种地方待着，总是将人带入一种莫名的悲伤中，想起往后的日子，又琢磨着生老病死的事儿。
这人啊，世事无常，谁知道哪天就成了缕烟，顺着风散了呢？
正愣神儿呢，老远就有人扯着嗓子喊：“大宝娘！快些！你家三宝晕过去了！”
沈青心里头“咯噔”一下，手里的纸钱“哗啦”撒了一地，哪儿还顾得上别的，拔腿就往那边跑，心“砰砰”跳得厉害，这三宝好好的，怎么就晕了呢？
跑到灵堂跟前儿，就见陈桂娥抱着三宝，孩子小脸白得没点儿血色，嘴唇发乌，陈桂娥一边拍他脸蛋子，一边急着喊：“三宝！三宝！醒醒！你娘来啦！”
沈青一头冲过去，跪在三宝旁边，手指头抖着探了探他鼻子底下，觉着还有点儿气儿，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忙伸手把孩子领口解开，又掐人中又揉胸口，声音发着颤问：“好好的咋就晕了？”
陈桂娥连忙解释道：“估摸着是吓着了！方才那几个娃子淘得很，趴在棺材边儿往里瞅，说里头的人忽然睁眼了，吓得他们魂儿都飞了！三宝胆儿小，当时就软成一滩了。”
旁边一个上了年纪的婶子急着插话：“大宝娘！快叫叫娃的名儿！这是吓掉魂儿了！准是惊着三宝的魂儿了，你快喊他！”
沈青往常虽不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但她能来到这地界儿本就没处说理去，这会儿也只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当即俯身把三宝搂紧了，一声声唤他的小名，声音发着颤，眼泪也忍不住往下掉：“三宝，三宝，娘在呢，醒醒啊……”
好在没几声，三宝就微微抽动了一下手指，眼皮颤了颤，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神还有些涣散，嘴唇动了动，大声哭喊着：“娘……娘，怕……”
沈青紧紧将他搂在怀里，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心里又气又疼，这臭小子！先前叮嘱他别淘、老实点儿，偏不听，这下不光自己吓着了，还让她跟着揪了半天心！
可瞅着孩子那张没血色的小脸，她哪儿还舍得说他，只把他搂得更紧了些。
周围人也松了一口气，方才那婶子递过来一碗温水，劝道：“娃受了惊，夜里指定得闹，你得好好守着他，别再往灵堂跟前凑了。这也没多大事儿，你先抱着娃回家，好好给他叫叫魂儿。”
沈青接过水碗，轻哄着三宝喝了几口，见他情绪渐渐平稳，谢过了众人，才慢慢将他背起，领着其他几个小的，回家去了。
……
沈青坐在床边，哄着几个孩子睡觉，三宝依偎在她怀里，呼吸渐稳，眼皮沉重地合上，她轻轻抚摸着三宝的后背，安抚他受惊的心魂。
“娘……” 忽然听见一声小细弱的哭腔，“娘…… 你别走开……” 三宝在梦里嘟囔着，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
沈青心里头一酸，把他搂得更紧，低声说：“娘不走，娘在呢。”
可到了后半夜，三宝就发起烧来。不知是双胞胎连着心，还是二宝也受了惊、着了凉，竟跟着也烧起来了，小脸通红，身上烫得吓人。
沈青一摸二宝的额头，心猛地往下沉，急忙起身找了块湿布，敷在俩娃额头上。敷了好一会儿，温度也没见降下去，她正打算起身去叫人，就听见院门口传来急火火的拍门声：“开门！是我！”
一打开门，沈青彷佛找到了主心骨，泪珠子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声音哽咽道，“二宝，三宝发烧了，怎么办呢？”
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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