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嘈杂,像是砸在自己的心口。桐岛郁弥依然不太确定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无论是风音的事、还是哥哥的事、亦或者是自己浑身湿透地出现在她家的门前,对于这一切他都觉得很茫然。他在风音的注视之中,花了点时间才觉得稍稍找回了一点自己的神智。
当然了,只有一点点而已。
总之,他绝对是陷入迷茫的情绪之中了。
他其实也不想一直思考着(或是说惦记着?)风音的事情,更不情愿在此之中还掺和进与哥哥相关的元素,可思维一点都不打算轻易地放过他。他会想起他们两个说起只有他们才明白的笑话时眯起眼的样子,也会想到他们走在一起时不由自主碰撞在一起的肩膀。实在过分了,他的大脑。
回想,以及回想。为什么一直在想,难道是嫉妒了吗?可能不是这么尖锐的情感吧。
那就是不甘心了?是吗?可能也不是。
真不想承认,他的懊悔并没有那么强烈,酸涩也是一样。所有的情绪都涌上来了,却来得都不那么强烈,却固执地存在着,积攒在心头,蓄成一汪池水,冰冷地动荡着,比任何时候都更加讨厌。
偶尔有几个瞬间,他会觉得当下的这种感觉并不陌生,似乎曾经有过。然后他便意识到了,这事确实是发生过的。
正如小时候,风音邀请他一起去踢足球,但他犹犹豫豫,被无聊的恼怒或是其他情绪牵绊着,赌气似的不搭理她。结果被她邀请的对象变成了夏也,迟了一步的他只能透过楼上的窗户看着他们跑走的背影。
曾经很常听到的人生道理是,人在成长的过程中虽然会遇到许多痛彻心扉的失败或是经历,但这些痛楚终究会在时间的磨砺之下化作自己的教训,自此之后再也不会遭遇相同的痛苦。正如无法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人也不会犯下同样的错误。
以前郁弥就没怎么把这句人生道理当做是什么必须信奉不可的真谛,现在也是一样——他甚至变得更加讨厌此等发言了,因为他正在经历着旧日的阵痛,惨兮兮地沉在第二次浸入的河水之中,大概率不会有人愿意拽他一把,就连他自己也不很那么情愿从水中站起。
“郁弥……郁弥?”
下午训练结束的时候,橘真琴一直在喊他。
郁弥猛得回过神来,氧气似乎一直等到了这一秒钟才重新鼓进他的胸膛之中。他不自觉地眨了几下眼,向真琴投去目光。
“怎么了?”他问。
“我正准备和你说一下这段时间训练成绩的分析情况。”
其实,关于训练的分析情况,刚才橘真琴已经说了整整五分钟了,只是这三百秒钟郁弥全都没有回过神来,直到真琴唤了几次才终于将这台在休息时间内宕机了的游泳机器重新唤醒。
顺便,是顾及到了他的自尊心,真琴才撒了个小小的谎言,说自己“正要”开始说重要的内容。
郁弥把双手缩到桌子下面,用力掐了掐虎口,钝钝的痛感在几秒钟之后才抵达大脑——还好还好,至少到达了终点,能让他切实地从一大堆的胡思乱想之中抽身而出。
然后,开始听橘真琴对他最近的训练情况进行过分详细的分析。
就读明条中央大□□动教育学专业的他的初中同学橘真琴最近正在为了论文收集数据,具体的论文主题真琴一定和郁弥说过,可惜他完全忘得精光——这么丢人的事他绝对不会暴露在真琴面前。总之,他只要知道真琴在最近的这一个半月都会旁观自己的训练情况、并且就每次训练成绩给出相当正经的分析就足够了。
郁弥本以为自己很可能会被(与自己完全无关的)恋爱事件影响,导致训练情况也受到牵连,但训练的时候,似乎谁也没有指出他有任何问题,就连真琴记录下的训练成绩也没有半点退步,甚至还好几次游出了比锦标赛时更好的成绩。倒是好事一桩。
看来,在水里的时候,他只会想着水里的事情。可一旦离开泳池,如同脱离水泽的鱼,哪怕只是稀松平常的空气,都在竭尽全力地榨干他的细胞。
换言之,他会感到痛苦。
“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想问问郁弥你,最近生活上还好吗?”就连真琴也这么说了,“总觉得你在训练结束之后很常发呆,日和也说你看起来很打不起精神。”
“是嘛。”
郁弥巧妙地(真的吗?)躲开了正面回答,连借口都没有给出半句,就这么让话题沉寂了下去,害得真琴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了。
尽管如此,分别的时候真琴还是说了点类似“如果日程生活遇到什么烦心事的话很可能会反映在比赛结果上,无论如何还是要尽力调整好心态”之类的话,但他也可能不是这么说的,可惜郁弥能记得的只有这部分了。
一如既往道了谢。郁弥意识到自己最近确实表现得太自我太不谙世事了一点,干脆陪真琴等公交车回家,看着公交车远去之后,独自在车站坐了一会儿,决定跑步回去。
跑步的时候倒是不太容易胡思乱想,无论是旧日的懊恼还是当下的不甘全都会被甩到背后。
既然如此,干脆每一刻都跑个不停吧?他不禁冒出了这种诡异的念头。
当然了,这种事肯定是没办法实现的。他首先不是田径运动员,其次也没有深不见底的体力能够用来奔跑不停。况且,一旦身体开始适应了这种氧气不足、呼吸急促、体温过高的状态,他的思绪就会坏心思地再次探头探脑,像花园鳗那样拧着细长的身子从心底冒出来的。
滴答——有水滴从头顶上砸了下来,郁弥嫌弃地缩起肩膀。他以为是谁家的空调水从管道里滴下来了。
又有几滴水砸下来,滴滴答答不停,估计不是空调水在作祟了。郁弥抬起头,不知什么时候一朵阴沉到近乎完全发黑的积雨云飘到了头顶上,毫不留情地拧着云层中的所有水分。
于是,滴滴答答很快变成噼里啪啦,化作打翻的水盆从头顶浇下来。就算戴上了帽子,水分还是会渗透这层并不厚实的布料,钻进他的头发里,一路顺着脊背躺下去,冷得可怕。郁弥努力呼吸,可空气里满是砸碎的水雾,鼓进肺部,只觉得湿漉漉得难受。
早知道会这样,还是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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