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悠没有回头,自然也不会看见,厉云野在原地伫立了多久。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厉云野才缓缓收回目光,那目光里盛着的东西,浓得化不开。
他抬头望向天边那轮冷月,清辉落满肩头,却驱不散半分心底的沉郁。
眼底情绪翻涌如潮,是最终却都归于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厉云野今晚的话,像一把淬了冰的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蒙在真相外的那层脓疮。
很痛,痛得五脏六腑都在抽缩,可他清楚,只有痛过之后,才会真正结痂,黎悠才会真正好起来。
他转身,修长的身影无声融入浓稠的夜色,如同他来时一般,寂静得没有一丝声响。
这一夜的破碎与混乱,像投入湖心的一颗石子,以一种无人预料的方式,悄然改变了某些命运的轨迹。
回到宿舍的黎悠,推开门便撞进一片死寂。
考试结束,其他人要么归心似箭回了家,要么结伴在外通宵玩乐,偌大的宿舍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的呼吸声。
她没开灯,径直扑上床,将自己埋进柔软的被子里,怀里紧紧抱着那个洗得有些褪色的毛绒玩偶,那是江烁送她的第一个礼物,此刻却硌得她心口发疼。
另一边,厉云野推开宿舍门时,屋内亦是一片昏沉。
没有开灯,只有窗外路灯的光,透过防盗网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几道歪斜的、斑驳的光纹,像一张无形的网。
江烁的轮廓就陷在那片昏暗中。他没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反而蜷在厉云野对面的椅子上,背脊弓得像一张被拉满又骤然松弛的弓,浑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只剩下沉甸甸的颓唐。
空气里的味道扑面而来,是香烟燃尽后残留的焦苦,混着劣质白酒呛人的辛辣,那股污浊的气息直冲鼻腔,呛得厉云野下意识皱了皱眉,眉峰蹙起一道浅痕。
听到开门声,江烁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受惊的困兽。
随即,他缓缓抬起头,动作滞涩得像生了锈的机械。
昏光里,厉云野清晰地看见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眼白上爬满了狰狞的红痕,像蛛网般蔓延,连带着眼下浓重的乌青,都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他指间还夹着半截熄灭的烟,烟灰簌簌往下掉,落在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上,留下星星点点的灰痕,狼狈得不堪入目。
“你去哪儿了?”他开口,声音像是从砂纸反复磨过的喉咙里挤出来的,又干又哑,尾音还带着没压下去的、细微的颤抖,泄露了他心底的慌乱与无助。
厉云野没回答,先迈步走到窗边,“哗啦”一声推开玻璃。
夏季的夜风裹着刺骨的凉意灌进来,卷起窗帘轻轻晃动,终于冲淡了些屋里令人窒息的污浊。
他指尖抵着冰凉的窗框,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底,才淡淡吐出两个字:“透气。”
江烁似乎没心思追问他去了哪里透气,也没在意那股吹得人发冷的风。
他抬起手,用力抓了抓本就乱糟糟的头发,指节因为太过用力而泛出青白,连带着额前的碎发都被揉得更乱,像一团蓬乱的枯草。
下一秒,他突然烦躁地骂了句脏话,声音陡然拔高,胸腔里积压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口:“妈的,都是林念!要不是她今晚在酒吧发疯,死缠烂打非要拉着我喝酒,还跑到悠悠面前胡说八道,说些有的没的……事情根本不会变成这样!”
他的声音越来越响,语气里的怨气几乎要溢出来,像开了闸的洪水。
从林念的“不懂事”,说到酒吧里“怎么劝都劝不住的酒”,再到黎悠一直不接电话、不肯听他解释的冷漠态度,翻来覆去地抱怨,把所有错处都推得一干二净,仿佛自己只是个无辜被卷入这场风波的受害者,半点责任都没有。
厉云野靠在窗边,没插话。夜风把他的衣角吹得轻轻晃,他就那样沉默地听着,眼神落在江烁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肩膀上,没什么温度,像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闹剧。
直到江烁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尖锐的抱怨变成了含混的嘟囔,最后彻底陷入一片虚弱的沉默,屋里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蝉鸣时,厉云野才终于开口。
他用那种特有的、平铺直叙的语调,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客观事实,缓缓道:“问题不在林念。”
江烁猛地一愣,像是没反应过来,迟钝地抬起头,看向厉云野的方向。
昏光里看不清厉云野的表情,只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像一块冰做的镜子,冷得能照出人心底最深处的狼狈与不堪。
“在于你,”厉云野的声音很平静,却字字清晰,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江烁的心上,“是你给了她发疯的资格,也是你,给了自己越界的借口。”
这句话像一记无声的耳光,狠狠扇在江烁脸上。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咙里却像堵了一团湿棉花,沉甸甸的,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刚才还满肚子的委屈和怨气,在这句话面前瞬间碎得一干二净,只剩下无处遁形的难堪,像潮水般将他淹没。
短暂的僵持里,连窗外的风都好像停了。空气凝滞得让人喘不过气。
江烁盯着自己交握的双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颓然地垮下肩膀,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声音里带上了明显的哀求,甚至还有点压抑不住的哽咽:“云野,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可是悠悠她……她一直不接我电话,不听我解释,非要跟我分手!我不想分,云野,我不能没有她……”
他絮絮叨叨地说起来,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从高中时第一次在图书馆遇见黎悠说起,说她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的样子,说她冬天里给自己织的那条歪歪扭扭的围巾,说他们一起熬夜刷题、一起考上同一所大学时的雀跃与开心……那些细碎的、温暖的过往,被他翻出来反复咀嚼,语气里满是慌乱和不舍,像个迷路的孩子。
厉云野站在原地没动,眼神依旧冷淡。他看着江烁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看着他通红的眼眶,看着他脸上的泪痕。
直到听见江烁说:“我明天一早就去她们宿舍楼下等她,我跟她认错,我求她原谅,她总会心软的。”
厉云野才几不可查地蹙了下眉,那眉峰的褶皱很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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