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殿下这一觉直接睡到午后。
高震等他走后,就把院子里晾晒的棉花一点点收进屋里。之前拆洗的被面也干透了,现在用来裹棉花正好。
干完这些,高震肚子咕噜响了一声,他擦了把汗,又洗了把脸,便进东屋吃肉去了。不得不说,果木烤肉,真是非常香。
而且,还是九殿下亲手做的。
日子在这两间小院里按部就班地过着,因此他们都没想到,昨晚九殿下布下的局,一大早就开始发挥作用了——
戌时,外门小窗放饭。
太监们像往常一样,抬着装满大杂烩的饭桶慢慢悠悠走来。只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今天这里会那么凶险。
一开始,太监们并没发现毒虫,依旧如往常般慢慢悠悠地走在宫道上,直到距离外门还有十丈远时,突然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太监捂着屁股,疼得摔在地上打起滚来,那嚎叫的声音特别凄惨,像杀活猪时发出的声音。
“怎么回事?”
小珠子最近刚升了管事,见状忙从后面走上来。
他这会儿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当是小太监邪乎扎刺,遂骂道:“一惊一乍的,真没用!滚滚滚,赶紧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那小太监被踢了一脚,在地上滚得更厉害,边叫边断断续续地说:“……有东西咬我,有虫子咬我!”
他似乎想从地上爬起来,可惜努力了两下都没成功,后背和股、腿间像有万千把小刀子在切割,皮肉被撕裂,鲜血很快就流了出来,瞬间染红了地面。
然而小珠子已经带着人往前走了,根本没回头看他一眼。
一行人中有个小太监立刻凑上来,谄媚地对小珠子说:“公公您别听他瞎说,这迎春花还没开呢,哪来的虫子?!”
小珠子撇着嘴,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然而,他走了不过两丈,突然发现前面的砖缝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鼓秋鼓秋的在动,一会儿高一会低,黑乎乎一片,看不清是什么。
小珠子立刻停步,朝后一招手,刚才凑上来谄媚的那个小太监立刻颠颠跑过去查看。可他才刚靠近,腰都没弯下去呢,就抱着脚踝跳了起来,他痛得大叫:“什么东西?敢咬老子?!”
真有东西?
后面的太监齐齐停下了脚步,所有人都一脸惊疑不定。
这时终于有人想起之前的小太监,忙回头去看,结果,不看还好,这一看立刻‘妈呀’一声,吓得尿了裤子。那人抖着手,指着后面:“这这这这……”
简直太匪夷所思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
“什么玩意儿?!”有大喊,脸色瞬间惨白。
“呕!”
有人直接吞了。
还有人吓得腿软,跌倒在地。
小珠子也连忙回头,这一看,眉头直接拧成了一个疙瘩。
什么情况?
刚才被自己踢了一脚的那个太监,此刻已经悄无声息地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但这不是重点,关键是他身上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密密麻麻地爬满了虫子,那些虫子正疯狂地啃噬着他的身体,鲜血滩了一地,那小太监的脸已经被啃了一半,露出血肉模糊和白骨。
众人沉默了一阵。
突然有人大喊:“快跑吧!”
太监们如梦初醒,立刻拔腿狂奔。
为了逃命,笨重的食桶被他们直接扔下,这种时候,谁还顾得上它?
小珠子也很害怕,因此他跑得最快。顾不上管那些随从,他一口气冲回太监所,远远地看见凌丙在前面,立刻大喊:“丙公公救命!丙公公可要为小人做主啊!”
凌丙回身,就见小珠子噗通一声跪在了自己面前。
小珠子大喊:“公公,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出人命了……”
凌丙的脸色本来就说不上好,听了这话更是雪上加霜。
一早他被干爹凌月河叫了过去,没想到太后宫里的太监赵谱也在。也不知那老东西抽得哪门子疯,明知冷宫归自己管,还当着自己干爹的面对自己一顿指手画脚耳提面命,真是目中无人,令人窝火。
要不是干爹拦着,他今天非跟那老东西干起来。
他也是不明白了,这冷宫里有什么,值得太后这么三番五次来派人来‘提醒’。
凌丙心里憋了一肚子火,偏还有不长眼的往枪口上撞,白来的出气筒,谁会拒绝——
一脚蹬出,凌丙把小珠子踹得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看他啃了口泥,才‘哼’一声,呵斥:“吵什么?这宫里哪天不死人?死就死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毛毛躁躁成何体统?”
小珠子连忙战战兢兢跪好,一头磕下去,哆哆嗦嗦道:“公公教训的是,是小的不够稳重,还望大人恕罪。”
凌丙这才正眼看过去:“说吧,什么事?”
“冷宫门外出现了毒虫,两个太监被咬死了。 ”
“什么?!”
凌丙惊疑不定。
按说这个时节虫儿还没出土,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不会这么巧吧?
刚才赵谱那老东西跟他叽歪了半天冷宫的事,逼着他赌咒发誓夸下海口说冷宫有他在定然出不来叉子,怎么着,才一转脸,就闹出了人命,难道是他们算计好的?
可是没道理啊?
太后和皇上较劲儿,盯上冷宫是不是有点太小题大做了?还是说,太后看上的是其实是那高家哥儿的肚子?!
一时间,凌丙脑子里闪过千头万绪。
眼下,这事耽误不得。
“跟我来。”
凌丙说完,便带着一群人往冷宫走去。
等他们重新赶到冷宫外门时,地上的两个太监早已没了人形,只剩下两块被血液浸湿的地面和两副白骨。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之中有不少宫里的老人,都经历过二十年前的蛊师案,眼前这一幕简直就是二十年前的噩梦重演。一时间,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想到了几天前南蛮使团刚好抵京。
难道历史要重演了么?
显然凌丙也想到了这点,脸色徒然一变。他是宫里的老人了,今年已经快四十岁,二十年前宫里遍地白骨的惨状他这辈子也忘不了。
“丙公公,您看……这……”有人小心翼翼地问出口,希望凌丙能尽快拿个主意。
冷汗毫无征兆地冒了出来,凌丙知道今天这事他不能瞒着,必须得尽快上报,因为这个责任他担不起。
于是,他猛然转身,薅下腰间玉佩,塞给小珠子:“你拿着这个,召集咱们太监所的所有人,去搬石灰,撒在冷宫外面,把它给我围死。要是断开一点儿我拿你试问!”
小珠子抱着玉佩就跑,事到如今,所有人都意识到,这回是真出大事了。
凌丙一路小跑着去找凌月河。他心里琢磨着,这事难道真是南蛮使团搞出来的?二十年前用蛊,这次还用?
不会显得太蠢了吗?
现在也管不了真相是什么了,凌丙为了自保,必须尽快上报。因为当今的皇上疑心很重,凌丙要是现在报上去顶多挨顿骂,要是等事情闹大了让皇帝过问,那估计他的脑袋就得搬家了。
凌丙能想到的,凌月河又怎么能想不到?因此,他听完凌丙的话后,立即返回御书房求见皇帝。
皇帝周允独今年二十五,原本也生得高大英伟,可自从去年狩猎伤了龙根后,便一日比一日阴郁。此时他坐在御案后,手里翻着金冥道长呈上来的折子。折子里提到通过修炼道家功法,重塑根脉的方法。
皇帝翻完后,揉着眉心,只觉得麻烦,对坐在案下的金冥道长说:“国事繁忙,道长还有没有精简些的法子?”
金冥子一双针缝儿大小的眼睛微微抬了抬,又垂下眼皮,哼哼着道:“重塑生育根脉步骤严苛才有奇效,何来精简一说?若是近期国事繁忙,陛下大可闲时再练,也不急于一时。”
皇帝似是早有所料,并不意外,只是他拿起另一份奏折递了过去,道:“朕前两天得了一份精简的方子,国师替朕掌掌眼,看可用不可用?”
前两天?
金冥子眉头微皱,前两天南蛮使团进京,这方子该不会是——
他面无表情接过奏折,飞快翻阅,最后哂笑一声,问:“陛下可知这折子里提到的‘皖丸’是什么?”
“难道国师知道?”
“蛊虫蛊虫,这就是蛊虫!”金冥子越说越急,直接从椅子里站起来,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陛下若要用这法子,除非杀了贫道,否则贫道必誓死相劝!”
“……”
皇帝不言,阴郁的眼神盯着跪在下面的老道。眼神飘飘忽忽似在权衡。
周氏天下,自太祖以来已传了两百余年。因历朝皆有虫患来袭,皇家依仗道观驱蛊祈福关系紧密。因此历任国师,都深得圣心,也对皇家极其忠诚。
周允独也并不怀疑金冥子对皇家的忠心,只是,他不喜欢听这老道说话,不识抬举。
片刻后,皇帝轻轻哼了一声,才开口:“既然国师觉得此方不可用,那便劳烦国师再为朕寻找些其它精简方子,哪儿用得着死劝?起来吧。”
“谢陛下。”
几乎就在金冥道长刚刚站起,凌月河便一路小跑着冲了进来,及至御案前噗通一跪,声音都打着颤,道:“启奏陛下,出了大事。”
皇帝刚跟国师较完劲本来就心情不佳,又听凌月河说这种话,更闹心了,直接冷笑了一声。
凌月河却不敢耽搁,忙道:“今晨,给冷宫送饭的太监被毒虫啃得只剩白骨。”
“!”
皇帝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道:“这个时节,怎么会有虫子?”
“老奴不知。事出蹊跷,现已命人把冷宫周围散上了石灰。还望陛下定夺。”
“国师怎么看?”皇帝阴郁的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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