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夏自是知道自家姑娘对案子有多痴迷,劝也是劝不住的,得了吩咐便出门去了。
屋子里一时安静下来,沈卿尘一手撑着脸颊,盯着院中,恰好瞧见几个浑身油腻腻的汉子,自厨房方向进了院中,似是高兴,又似不满。
沈卿尘起身出去,听见开门声,几个汉子皆是朝着她望过来,因先前他们都已见过沈卿尘,倒也不意外,只没想到竟会住在此处。
方才的问话是顾西辞问的,她虽在旁听着,并未发觉不妥,但又怕有遗漏,便决定再询问一次,几个汉子自是知道她的来意。
姑娘恰到好处的笑容竟是比满院白雪还要晃眼,如仙女临凡,美到令人呼吸皆是不畅,几人局促不安,脚下的积雪都被踢的露出黑印来,只怕连脑子都要僵住了。
沈卿尘并不着急,只淡淡道:“事关命案,还请各位仔细回忆,可曾遇见过不寻常之事,只若是与常日不同,便是芝麻点小事,也是极为关紧的。”
她声音柔和,令人如沐春风,便是在这寒冷冬日里,竟也叫人生出暖意来。
半响过后,几人依旧茫然,显然并未想到不寻常处。
院中寂静,针落可闻,一丁点声音便显得极为惹耳,角门传来的“吱呀”声顿时便吸引几人注意,只看到一名身体干瘦,怀中却抱着三盆花的老汉挤进门内。
大约也是没料到会在后院忽然看到这么多人,老汉也是一愣,随即便垂下头上了回廊向西南角的花房而去。
“这位贵人,小人们都是厨房忙活的,平日里除了上茅房,鲜少离开厨房,倒真没留意……”
沈卿尘点点头,正要走,忽然瞥见站在最后面的汉子眉头微皱,似是在回忆什么,她方才就注意到那汉子看见老汉时,眸光忽然亮了一下,随即又垂下头,似是犹豫要不要开口的模样。
正欲开口提醒,那汉子抬起头,先开了口:“小人忽然记起一事,只是不知是否和这案子有关。”
“但说无妨。”
汉子想了想才道:“大约半个月前,小人出来方便,正好瞧见朱伯抱着盆花在敲那间房门……”
他抬向北面,沈卿尘转身看过去,位置恰好是她住的那间房,转回头便听到他继续道,“贵人眼下住的那间房半个月前住的是另一位姑娘,朱伯该是给她房间换花的。”
听到这里,前头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嗤笑一声道:“老八,这也没啥子不寻常的,朱叔本就管着那些花,换个花再正常不过。”
此话一出,先前那说话的汉子立时便涨红了脸,越发窘促。
沈卿尘微微一笑,开口替他缓了尴尬:“破案便是要在这些看似寻常的事情里寻找细枝末节的关键,兴许这位大哥今日的话便能为此案提供紧要线索。”
“是是,贵人说的极是。”那壮汉面色尴尬。
沈卿尘微微点头示意后转身朝花房去,叫老八的汉子望着她背影的双眸却是透着惊喜的亮光。
边上的大手忽然种种拍在老八肩上:“行了,快别看了,那天仙一样的人可不是我们这样的人能够肖想的。”
老八的脸立刻涨成猪肝色,舌头都有些不听话了:“我、我才没有,没有肖想,我只是觉得……那贵人和旁的贵人不同。”
他们这样身份的人是从来入不得贵人眼的,更别说会为他们说话了。
厨子的对话,沈卿尘自是没听到的,到花房门前,便瞧见方才那老汉正弯腰将一盆盆花摆放在花架上,动作极为轻柔小心,仿若在对待稀世珍宝一般。
于这位花房老人而言,这些花可不就是他的珍宝,如此也瞧得出,他的确如六子所言那般真心爱花。
这样的爱花人是断然不会轻易叫自己养植的花枯萎死掉。
“老伯。”
朱富贵年过花甲,眼不花耳不聋,手脚亦是灵便,听到喊声便转过头来,逆着光有些瞧不清来人面容,只觉门口的姑娘气质清冷出尘,猜测该是某位高官家的小姐,自然是不敢有任何怠慢,正要出门,却见她丝毫不嫌弃到处滚落的泥块,兀自进了门内。
“老伯,酒楼内出了命案,可否问您几个问题?”
朱富贵乍一听到命案,脸色立时僵住,眼珠直愣愣的好半响都没转动一下。
沈卿尘在他面前两步外站定,待他缓缓回过神,方才直截了当询问:“老伯可还记得先前在这院内租住的那位患病姑娘?”
“自然是记得的。”不待沈卿尘继续询问,朱富贵继续道,“好些年了,除了那些上京应考的学子,只有那位姑娘在此赁住,半个月前,她屋内的梅花突然枯死,小人还为她换了盆新的。”
沈卿尘要问的正是这些,见他主动提起便追问道:“我瞧老伯养花极为用心,养护的也是极好,那盆花为何会突然枯死?”
“小人当时也十分纳闷儿,拿了那盆花才看见里面所用的土壤并非小人常日里用的,养分不够,梅花枯死倒也正常。”
沈卿尘心里一惊,如此说来,是有人换了土壤,可为何要换土壤?是那姑娘所换还是另有其人?
她原觉得那姑娘在命案前一日退房有些巧合,眼下看来兴许并非是巧合,而是刻意为之,不能说那姑娘是凶手,但也并非全然无关。
“那盆花您后来是如何处置的?那土壤又是何处取的?”沈卿尘连问两个问题,眼神略显急切。
朱富贵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与那命案有关,便不敢大意,只道了句“稍等”后便弯腰将地上的花盆快速摆放好,随即快步走出花房,不多时又从外面抱来四盆绿植花卉。
待将全部花摆放整齐后,他方才直起身,拍拍手上、身上沾染的泥土灰尘,朝沈卿尘说句“我带你去”便先一步出了门。
跟着朱富贵出花房,沿着侧面一条小道绕至花房后,沈卿尘这才知晓原来这花房后竟还有一片空地,但因是冬日,泥土成了冻土,便没有种植任何绿植花卉,覆了层厚厚的积雪。
靠近围墙边搭了雨棚,雨棚下依旧摆放花架,上面整整齐齐放着梅花盆栽,与花房中的花一样,养的都是极好的。
“那土是在此处挖的。”朱富贵指着花圃一角,沈卿尘望过去,发觉那里的积雪明显比别处要薄上一些,“那日小人换回枯萎的花后直接将花盆带来此处,发觉这里的土有被挖掘的痕迹,那时候没发生命案,小人也就没在意。”
沈卿尘点点头,半个月前谁又能想到半个月后的事呢,何况还是命案。
她没有再多言语,只兀自绕着花圃转了半圈,心中暗自思索,那盆梅花在老伯接手之前就已经换过一次土壤,便是有问题,也该是第一次换的土壤有问题,如今再来寻这些怕也是寻不到有用线索。
换土壤的人会将土壤倒在何处?
朱富贵见贵人不再问话,却也不敢私自离开,干脆蹲下身体,拿了个小耙子将那处积雪挖开,露出一个不大的坑洞来。
望着那坑洞,沈卿尘疑惑询问:“既然老伯发觉泥土是在此处挖的,为何不将泥土重新填埋回去?”
老伯头未抬,只瓮声瓮气道:“既是被挖出去的泥土,便是辗转之后再回来,也再难填满之前的坑洞。”
闻言,沈卿尘心尖猛然一颤,竟有种被戳中痛点的恐惧感,长睫掩映下的眸光里透出些悲戚来。
她紧抿唇角,好半响后方才稳住心神,眸光也再度恢复往日清冷淡漠:“多谢老伯,我眼下便住在先前那姑娘所住屋内,若老伯想起别的紧要事,尽管来寻我。”
朱富贵连忙起身称“是”,待沈卿尘转身走出几步后,他忽又想起什么:“贵人,小人又忽然记起一事。”
沈卿尘转过身,听他道:“那一日小人从那姑娘房中带回梅花时,曾在那花盆内闻到一股极淡的药味混合在泥土中,小人便猜想,兴许是那姑娘嫌药太苦,便将药倒进梅花盆中,而后又怕梅花枯死,担心被发现后赔付,所以才换了新土进去,没成想梅花还是枯死了。”
沈卿尘道谢后便转身往回走,边走边思索。
先前在徐雨彤被杀的房间里,她也曾闻到过药味,而后知晓徐雨彤死前小产,便想着那药味该是落子汤,至于那生病毁容姑娘房中的药味,自然便是治病的药,都是药,功效却不同。
沈卿尘心底生出一抹古怪感。
回到房中,依旧在窗下的书案前坐下,左手托腮,右手细白纤长的手指微微曲起,无意识在桌面轻敲,清亮的眼眸望着窗外雪景,却又什么都未曾落入眼底。
雪花一直在飘,天色愈发昏暗,坐的久了,双腿便有些发麻,沈卿尘微微挪动身体,立刻传来一阵钻心麻痒感,脚下却忽然踩到什么物什,传来轻微碎裂感。
待腿麻感缓解一些,沈卿尘俯身望向桌下,瞧见是一块土粒被她踩碎了,她蹲下身,半边身体钻进桌下,用帕子将那碎土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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