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白紫瑶又笑了,“我的话,你可听懂了?”
温其玉抓了抓头发,有些憨憨地笑了,“虽然有些听不懂,但恩人姐姐说得很有道理。有恩必报,有债必偿,天经地义。阿玉这条命都是恩人姐姐救了,帮姐姐试药就能偿还一二,捡便宜的人是阿玉才对。”
对于乖巧的阿玉,白紫瑶真是越看越喜欢,也不由得对他的安危担忧其更多来。
她重又端起一碗酒,若有所思般地说:“你才从矿地上捡回一条命,如今再去探查,怕是会被人认出来。帮我雇个寻常车夫就行,你不必涉险。”
温其玉眉头瞬间拧紧,仿佛生怕白紫瑶真的不带她,急急解释道:“阿玉易容术很厉害的,用大统领珍藏的妖怪软皮做的面具,提刑司的仵作和大理寺的人都不能识破,矿上那些人更辨不出来。寻常车夫遇到意外肯定会逃命,阿玉会武功,能护姐姐于万一。”
白紫瑶抿了抿唇,终是做了决定,“能将荒塔云燕化做妖物,高衙内请的驱妖道士,本事不是提刑司凡人仵作们能比的。你前次遇险,恐怕就是被他看出你脸上的妖物面具所致。”
温其玉还要坚持,白紫瑶却抬眼望住他,露出安抚般的美丽笑容,“云天师他既然指名叫我出山,此番任务,他定能护我周全。”
即便阿玉不是真的梓君玉,白紫瑶也不想看着他再一次草率的丢掉性命。
温其玉还想争取,白紫瑶仰头喝了最后一碗酒后,果断起身,朝着后院卧房方向走去,“未初时分,药店门口要有一辆驴车,车夫要个年岁大些的。”
“可是——”温其玉最后还想再争取下。
“莫要再叫什么恩人姐姐了,将我都叫老了,叫我阿瑶即可。”白紫瑶掩唇轻笑。
温其玉的脸顿时红了。
白紫瑶站起身向后门方向走去,她撩开后门门帘,最后看了他一眼,“将矿上的各种人等列个表,写下来,未时之前交给我。”说完她转过身,打帘出了屋子。
望着白紫瑶不由分说的背影,温其玉抿了抿唇。
对于她的安排,他忤逆不了半分,就像对他的大统领、云别尘。
两个时辰后的未初时分,穿着一身灰色麻布一群,头上戴着斗笠,放下面纱遮了面的白紫瑶,挎着一个小竹篮,从药店后门走出。
出门就看到了一辆骡子车,车前站着一名头发花白的车夫,长相很老实。
对于温其玉的办事效率,白紫瑶还是很满意的,不愧是云别尘的暗桩,办事很机灵。
白紫瑶坐上车,给了车夫地址,朝着西山外的矿地行去。
路上车夫忍不住地嘱咐白紫瑶,“姑娘,西山外的那块地邪门得很,虽说妖怪都除了,但矿地人杂,你一个年轻姑娘,没来由地去到那里做甚?”
白紫瑶的声音娇娇软软的,甚至还带着些许委屈的颤音,“老伯不知,我和相公成亲不过月余,为了生计,他去了那块地干活。不想竟闯到道士的法阵里,冲撞了妖怪,死在了那里。今日正是他的头七。药铺的掌柜是俺们夫妻的同乡,人家心善,请了做法事的师父超度,那师父说,无论如何,今日都要我去家里人出事的矿地边上烧些纸,不然他便不得安魂投胎……”
车厢外的车夫听了也跟着哀哀地叹了气,“小夫妻一对还这么年轻,真是可惜了的……”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远远在外面烧纸能行,千万别进去。妖怪有时没人可怕呐。”
“多谢老伯。”白紫瑶又适时地啜泣了几下。
一个时辰后,白紫瑶下了车,
挎着篮子,白紫瑶终于踏上了那块矿地所在的西山土地,与想象中的矿地不同,这里山青水秀,植被和山体都没有被明显破坏过的痕迹。
上山没多久,她就遇到了巡山护矿的两名农夫,一位膀大腰圆,满脸络腮胡,一位头发花白,身子虽然有些佝偻,但是老实敦厚,比同伴和善很多。
通过温其玉的信息情报,白紫瑶一眼就认出了两人。
这对巡山的是对叔侄,身上都有些功夫,是矿上的老人,也是当地才村民,。年长的名叫李富贵,被温其玉称作李叔,满脸络腮胡的那位是李满,矿上都叫他阿蛮。
之前妖祸,殃及不少周边村子,李姓叔侄家也死了好几口人。
按理说,新矿主上来,打手或巡山员都要换全新的,可他不仅没换,还特别请来了以前周围村庄以前在矿上待过的老人。所以即便遇到了妖祸,附近村民对新矿主也感恩戴德。
这一点,新矿主高衙内与温其玉口中的纨绔形象倒是很不一样。
白紫瑶拢了拢衣襟,低着头往前走。
事出反常必有妖。
巧了,如今的她,最擅长识妖,里间到底有何猫腻,她一探便知。
“唉!前面的!这不是闲逛的地方!”满脸络腮胡的巡山看到白紫瑶,恶狠狠地吼道。
白紫瑶故作胆小被吓的样子,惊呼一声,脚下一个趔趄,便软软地栽到地上。
年纪大些的巡山见了,赶紧拉了拉侄子衣袖,“蛮子,别吓着了人。”
说着他拄着手中长棍,朝白紫瑶快走了两步,“闺女,这是私家山麓,不是能乱走的,脚没伤着吧?没伤着赶紧下山去!”
听到这番话,白紫瑶顿时委屈起来,她伏在地上,狼狈地捡起翻到的竹篮,像是看到了亲人一般地带着哭腔道:“这,这位可是李叔?”
李富贵和李阿蛮疑惑地对视一眼,没想到来人竟然认识他们。
虽然那女子带着斗笠,看不清长相,但只从身形和声音,他们也能肯定,之前和她绝对没见过。
“你,你是谁家闺女呀?”李富贵试探地走向前,可当他看到女子灰色麻衣要上的白步腰带,和从竹篮里散落出来的几叠粗糙的黄纸和几样不起眼的果品,莫名有了些预感。
白紫瑶有些狼狈地站起身,朝着二人躬身,深深施礼,“李叔,俺是三苟媳妇,刚过门没多久,不想三苟竟遭了这般……”她抬手掩唇,终是忍不住地带了哭音。
李富贵赶紧走到白紫瑶近前,招呼着李阿蛮帮着一起地上散落东西,“哎呦,竟是三苟家的。”
看着白紫瑶虚弱的身形,疲惫的神态,李富贵忍不住地叹了口气,“你们小夫妻本来正年轻的,从外乡来京城讨个生计不容易呐……”
李阿蛮的表情也跟着沉重起来,赶忙跟着一起捡东西。
白紫瑶接过二人递来的黄纸和水果,一时间像是终于忍不住委屈,哭着连连道谢,“多谢李叔,多谢阿蛮兄长。俺家三苟寻到工,回家就说遇到了好人,矿上李叔和阿蛮兄对他最照顾,只可恨他福薄,没来由撞了天师的法阵……”
温其玉伪装成三苟卧底进矿山时,随口扯了个谎,说他是外乡人,成婚才一年,家乡就遭了难,逃荒进京,原想寻个活计,没想到在京城立足太难了,破庙都难寻一间,没法子只好来京郊矿山寻条生路。
如今正好为白紫瑶所用。
白紫瑶带着颤音的一声声阿蛮兄长,唤得李阿蛮的心都要碎了,他上前半步,关切地问,“如今三苟兄弟不在了,弟妹来这山上作甚?”
听侄子五大三粗的凶恶声音,李富贵生怕吓到了人家小媳妇,用力将侄子扯到后面,“你个大老粗,瞧瞧说得甚么话?!”
又赶紧对白紫瑶安抚道,“你唤俺声叔,俺也托个大,叫你声侄媳妇。侄媳妇,你上山来是不是想找矿主要个说法?听李叔的,人家高衙内家大业大,眼里看不见咱们草头小民,回家好好发送三苟。日后实在没有奔头,就来俺们李家村,村里人口不多了,空的院子不少,有俺们叔侄在,没人敢欺负你。不论给人家做针线活,还是养些鸡鸭,总不能白白饿死。”
李阿蛮被李富贵一提醒,也怕自己的粗嗓门把人家媳妇吓到了,可听到叔叔这样说,又有些不乐意,“叔!俺瞅着人家高衙内可是个大善人!
咱们几个村被妖祸害了那么多人,人家不仅到处接济,还轻高人驱了妖,重开矿场,给咱们工钱。发送俺爹娘的钱,还是从人家矿上预支的工钱。
三苟虽然上工不久,怎么也是在矿上出的事。俺看要是由俺引带着去,东家怎么也会给些发送钱。”
李富贵瞬间板下脸,瞪着李阿蛮,“你也知道人家是衙内?你以为人家富贵人的钱就是那么好相与的?”
李阿蛮梗着脖子一百个不服气,“衙内怎么——”
白紫瑶赶紧打断二人争吵,“李叔,阿蛮兄弟,莫急莫急。俺上山来,不是讨钱来的。俺在城里寻到了一门远亲,俺现在有了住处。”
李富贵和李阿蛮惊讶的转过头。
李阿蛮瞪大了眼睛,“那弟妹上山为个啥?”
白紫瑶,整理好竹篮,颔首屈膝致谢道:“今天三头头七,做法事的师傅说,三苟是死于妖祸,我们又在外乡,恐魂魄遗落在出事地,特叫俺上来烧些纸,放些祭品,唤他魂魄回去认得墓地在哪。”
李家叔侄这才恍然。
李富贵松了口气,转身抬手指着某处:“侄媳妇有人帮衬是最好,前面半山腰那棵歪脖子树,就是三苟出事的地方。走,俺们也陪你去给三苟兄弟烧些纸。”
李阿蛮听见这话,转身就要带路。
白紫瑶面纱下的眉头微皱,赶紧上前一步,“巧莲谢过李叔和阿蛮兄长,只是做法的师傅说这纸,只得至亲烧才作数。要将三苟领回家的,人多了,怕三苟跟错。”
李富贵点点头,听白紫瑶这么一说,他也想起,三苟是外乡人,引外乡人回魂,似乎是有这么个说法。
“那侄媳妇你烧了纸,就赶紧回,还沿着上山的路回,今日山上有贵客,万一冲撞了他们,怕有麻烦。”
白紫瑶对李家叔侄道了谢,便按照李富贵指点的路,独自上了山。
李家叔侄望着白紫瑶远去的背影,叹了句可怜,才重新拎着棍棒继续巡山。
来到半山腰一处平地,她顺利找到了那棵树,蹲下身,找了根树枝,在一片被焚过的工地上划了个圈,便真的摆上贡品,拿出黄纸烧了起来。
她烧的并不是普通的纸,是洒了桃子酒的黄纸。
如此,她便能借助桃夭的眼睛,看到更多线索。
黄纸瞬间腾起黄色的烟,她闭上眼睛,却将整个石头山看得更清楚。
正如云别尘所说,山上没有任何妖气深处,她的灵裔视线缓缓移动,最后下行,她看到了地下的白玉矿脉,在深色的土地里发着淡蓝色的荧光。
白紫瑶不觉皱起了眉,那里也没有妖气,却弥漫着一种……熟悉的怪异感觉。
不像灵气,也不是人类拥有的独特阳气。对她来说,更像是一种浸透进骨髓深处,冰冷的共鸣感。叫她莫名伤感。
到底是什么?
白紫瑶正在凝神感知,身后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人声。
白紫瑶睁开眼,抓了一把土,盖在燃烧的黄纸上,火焰瞬间熄灭,未尽的纸张也在眨眼之间褪成一捧黄土,半点燃烧过的痕迹都没有。
温其玉被苏怜儿的妖气重伤过,除妖的道士或许与苏怜儿也有些联系。她不得不谨慎。
挎起篮子,她迅速躲进一个树坑里,好叫不远处小路经过的人完全察觉不到她的存在。
就听一阵说笑声越来越近,有男也有女。
白紫瑶侧头透过灌木丛的间隙向外望去。
经过的是一顶四人抬的软轿,轿子两边用轻飘飘的细纱幔遮了,看不见里面的人。
轿子旁走着两个男人,一个贵家公子模样,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手上拿着折扇,身着湖蓝织锦襕衫,头戴做工精致的软脚幞头,幞头上还簪着金线缠边的鲜艳绒花。
他长相标志,皮肤细腻光滑,一看就知比贵家千金小姐们还重保养。
他周身都是优雅文人装束打扮,白紫瑶却分明看见他眼睛里时不时闪过的一抹精光,比起真正的文人,到底少了些骨子里的东西,只叫人觉得狡黠。
这般与众人格格不入的打扮,不用猜,也知他就是矿上的新东家,高衙内,高珲。
高珲身后还跟着一名仆从装扮的中年男子,手中托着一方木盘,木盘上特别盖了红布,叫人看不见其中之物。
贴着轿子后边,几乎与后排轿夫齐平的还有一名圆脸的小丫鬟。她十五六岁的样子,模样很是乖巧,微微垂着头,提着裙摆快步跟着轿子的节奏。
看清那名丫鬟的脸时,白紫瑶双目瞳仁狠狠一缩。
那肤白圆脸、水灵灵的小丫鬟分明是梓柔的贴身侍女环环!
白紫瑶扶着竹篮的手不觉收紧。
身体里的梓柔灵魂又在难受了。
轿子外跟着的是她的贴身侍女,轿子里的人,必然是抢了她身份的苏怜儿。
摇着折扇的年轻男子对着轿子里的人笑着说道:“这翠峰山虽是矿山,风景却很好,夫人只管在这里住着。高某人不才,虽没官身,但欣赏文玩字画、珠宝名器的品味,自问若称第二,京城无人敢称第一。夫人小住的宅院,高某都布置好了,定会让国师与夫人满意。”
白紫瑶不屑轻笑。
梓家满门抄斩,即便萧焱有大义灭亲的揭发之功,到底也得让苏怜儿这个假梓柔出府避人耳目。
只听轿中人忽然说了一声“停。”
赶路的一行人便立刻停了。
白紫瑶屏住了呼吸。
她现在没有半点妖气,灵气方才也灭了,即便是以前的狐妖之身,苏怜儿也应察觉不到她。
更何况现在的苏怜儿完全褪了妖气,与如今的她一样,是个半点妖力没有的普通正常人类,按理说更没有本事感知到什么。
以防万一,白紫瑶还是问了下:【小槐,目前的苏怜儿与萧焱都查不到咱们吧?】
小槐:【主人放心,他们探知不到咱们的。只是有一点,苏怜儿抢了您的心脏和神骨,运用禁术暂时瞒过了天道,成为了您。您这具‘空心’的身子,绝不能距离她太近,不然你好不容易积攒出来的能量,会在无形中被她吸走】
白紫瑶咬牙一笑。
剜了她的心脏、抢了她的神骨,现在还要盯着她的脸吸她的能量。莫说有梓柔,就是没有梓柔,这份仇恨她也定会报。
敢抢她白紫瑶的能量,早晚有一天,她要将萧焱连并这只狐狸扒皮抽筋,剔骨剥肉,将这对狗男女活活炖汤!
她咬牙道:【有什么不用接近他们,也能报仇的方法吗?】
小槐:【修出属于您这具妖身新的心脏,便能稳住自己的能量,就可不再被本体吞噬。届时您再将这只狐狸的心脏剜出来,用纯阳灵力融进您新的心脏,也许能造就以妖怪之躯重现神裔之力的奇迹】
白紫瑶呼了口气:【吸多少的阳气,能修出新心脏?不止七七四十九人的吧?】
小槐:【要修出心脏,就避不开双修采补之法。主人您现在就要开始物色合适的人选了】
白紫瑶目光幽深:【明白了】
另一边的小路上,对于白紫瑶这边的情况,高珲半点也没察觉。
他只是听到轿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