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冷静，球商也不错，目前看起来是个很不错的苗子，如果可以培养起来绝对前途无量，至少栗田确定，这孩子一定比自己走的更远。
当然，这只是他之前的判断，现在的他有点怀疑自己当时的判断了。
好胜心这种东西，有时候是比天赋和技巧更重要的东西
栗田不相信一个国中生能这么滴水不漏云淡风轻的打球，就好像在……吃饱饭散步一样。
球落地时没有懊恼，失误时也没有对同伴的道歉，别人的夸奖他也只是简单的抬抬眼回复一句，没有任何激烈的情绪，看不出一丝对排球的喜爱。
栗田勇一有种渴望，渴望看到他能追逐着那颗球，虽然追逐着某样东西的样子很可怜，可这种心情无论如何也压制不下去。
“砰——”
“好一传！”小池教练在场外看着佐代的接球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这样的孩子，有时候几年十几年二十几年都见不到一个，标准舒适的姿势，利落的接球和救球，虽然还不会鱼跃，但能聪明的用其他方式弥补自己的不足。
小池眼中带着光，心中也隐隐有了猜测。
栗田教练难道要将他培养成自由人吗？
不过也可以理解，栗田教练是二传手，对于一个二传手来说，最重要的就是一个舒适的一传吧……
栗田咬了咬后槽牙，看着球场里不争不抢的黑发少年。
他长着一张格外俊秀的脸，单看外貌应该是那种一眼就能被人捕捉到的孩子，可是在球场上，除了后场的一传，那个站在攻手位置的少年从不参与进攻。
寡淡的像无色无味的白水。
对他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扣球手大概是他们能看到的排球场上最耀眼的那个人，那是最直观能为队伍带来胜利的角色，向往成为他们那样人的心情绝对不会少，但他眼前就有一个异类。
栗田走到场地边缘，看着在后场待机的佐代出声喊道：“佐代，一会轮转到前排积极进攻，不要干站着！”
佐代看着栗田点了点头，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哪里不对劲。
小孩子们的娱乐赛没那么多讲究，，也许只是为了熟悉规则和场地，大家打的都很随意。
佐代轮转到了前排，面前的球网比他高许多，他站在网前，像是面对知道一面高墙。
篮球和排球虽然都是球类运动，但在佐代看来却是截然相反的运动。
做二传手的是个也是个国中生，不过才国中一年级。
“前辈，你想要什么样的球？虽然我的二传不太准。”对方抓了抓头发，不太好意思的看着佐代。
虽然只差一岁，但佐代却比对方高一大截。
佐代看着球网，抬手指着球网：“只要离网远一点就好，高度我没要求。”
第一次在练习赛中做二传手的国中生满脸错愕，连忙开口：“前辈，还是告诉我你的高度比较好，这样比较不容易出错。”
佐代回头看着他：“我不会出错。”
二传手看着已经站回自己位置的佐代苍真，心里满是吐槽，这要是丢分了可不怪他了。
两人之间的对话，场外的人并听不清，但栗田明显注意到了做二传手那个孩子的表情不太对劲。
后排的孩子不会发球，所谓的发球只是双手将球投过去，软绵绵的发球被后排严阵以待的孩子垫了起来。
“动作不要太僵硬，慢慢来！”小池教练在场外做着临场指导。
二传手看着高高飞来的球，抬起满是汗水的双手，将球丢到了身前的半空中，只是在球脱手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出岔子了，他太用力了，而且离网太近了。
过高过快的一球，而前排的那个方向只有一直没扣过球的佐代。
佐代看着飘来的球，后退了几步，开始助跑。
他的步伐是轻盈如风，像是自由滑翔时的鸟雀。
动作有力的助跑一般会跳的越高，这样轻盈的助跑某种程度也会模糊别人的判断。
小池眼中带着兴奋，看着跃起的佐代苍真，嘴角的笑怎么也压不下去。
“天才啊……”
佐代的手掌勾到了那一球，球在触碰到他的手掌后迅速下坠，最终落到对面的地板上。
落地的佐代看着自己的手掌，抬头看向给自己传球的二传手。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不行啊。”
佐代的喃喃自语让一旁的的二传手满脸错愕，特别是在佐代把自己扣球的那只手在裤子上蹭了蹭时，他明显露出了生气的样子。
“你说什么？”
“嗯？什么都没。”
小池在混乱开始的那刻就果断冲上来阻止，而另一位教练栗田则是满脸深沉的端着下巴站在一边。
这个年纪这种性格的话，真的不会被人讨厌吗？
这样的性格让他的情绪没有寻常人那样外露，虽然只是个孩子，但最后那一球就是最好的证明。
头脑冷静，聪明细致。
佐代作为混乱的中心，静静的看着红着脸跟自己吵吵嚷嚷的二传手，然后神游天外。
栗田抬眼看向佐代，黑黢黢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果然，果然得让他继续打排球啊。”
福永招平今天有训练赛，像他们这样有基础的学员已经可以有模有样打一场正经的比赛了，只不过今天的比赛，福永他们输了。
佐代找到福永的时候，他正蹲在墙角啜泣，双臂盘在膝盖上，脸上满是泪水。
佐代停下了脚步，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把手帕拿了出来。
“招平。”看着递到面前的小花手绢，福永哭的更厉害了。
佐代僵硬的保持着递手帕的姿势，难得表现出手足无措的神态。
“六……分，因为接球我丢了六分……”福永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泪水像是一朵朵花，从他的眼睛中盛开再凋谢。
佐代没说话，他其实清楚，他有时候说话不好听，有些重要的时候还是闭嘴比较好。
佐代看着他沉默地哭泣，把手中的手帕铺开，然后上前一步扶着福永的脸，给他囫囵的擦了擦。
福永的挎包鼓鼓囊囊的，就放在他手边，佐代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就把他的包挂在了自己身上。
等福永平静一点，佐代拉着他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两个半大的小子都没说话，佐代的神色看起来有些窘迫，视线若有若无的朝着福永身上瞄，福永低着头，眼睛红的像是偷偷摸了他妈妈的化妆品一样。
到了家门口，佐代把挎包还给了福永，临走前，佐代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抱歉，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但如果是自己太弱小的话，那就努力变强吧，总有一天就算失败也能笑着面对。”
福永只是看着他点点头，然后两人就分开了。
福永招平回到家，把挎包放在玄关，弯下腰换鞋，眼前浮现了刚刚佐代说那句话时的表情。
“笑着面对啊……”
*
佐代苍真的进步很快，基础班的教学内容他很快就掌握了，剩下的就是积累经验了。
接球、传球、扣球是排球最基础的动作，最基础，也最重要，虽然知道球应该怎么接怎么传怎么扣，缺乏处理球的经验和相应的锻炼。
只要有时间栗田就会抓着佐代去练习，那种练习在小池教练看来多少有些斯巴达了，但作为训练的对象苍真却接受良好。
佐代苍真小学踢了好几年的足球，国中两年在大名鼎鼎的帝光篮球部一军，怎么想都不是普通人啊。
栗田对佐代的严格要求已经完全超出了基础班的教学要求，更像是对待一个熟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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