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破的纸页上,歪歪扭扭的字迹仿佛浸满了血泪,将那年的真相赤裸裸地摊开在崔枕月眼前。
于府送女后的第二年盛夏,夏日炎炎,院子里处处都透着盎然生机,只有于家家主于忠祥的生命在日渐衰败。玉霜日夜不离地守在塌前,汤药亲尝,却终究挽不回那一点点流逝的生机。
于林两家也一直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直到,林家被拜为定阳侯举家迁往京城的那一日。
那日,要不是下人们说漏了嘴,玉霜甚至还不知道林家要搬离明城的事。得知消息的瞬间,她立刻跌跌撞撞地赶往大赵氏的院子。
“主母,”她扑跪在地,将所有骄傲和尊严都碾碎,只余下卑微的乞求,“听闻林家要离开明城了,求您……求您让妾身再见婉儿一面……只看一眼就好!”
大赵氏慢条斯理地放下手里的极尽奢华的金丝掐茶盏,撇了一眼下首的女人,声音冷淡如冰:“霜姨娘莫不是失心疯了?你女儿不是早就入土为安了吗?”
“是……是妾身糊涂,”玉霜抬起头,满眼泪水,“求主母开恩,让妾身……见一见林家的嫡小姐……”
那双水汪汪的极美的双眸,瞬间点燃了大赵氏积压多年的妒火。她猛地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玉霜,轻蔑道:“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窥视定阳侯的千金?来人!把霜姨娘给我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不准放她出去!省的搅乱了定阳侯府的大事!”她捏着玉霜清瘦却依旧动人的脸庞,眼里闪过刻骨的恨意,“收起你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眼里的恨意让玉霜打了个寒战,她突然明白过来,此时面对的,不是一个当家主母,而是一位手握大权嫉妒的疯婆子。下巴处传来的剧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她声音发颤,却停止了脊背不再乞求:“若老爷清醒过来,看到你这般行事,你觉得……他会同意吗?”
“老爷?你还敢跟我提老爷?”大赵氏脸上的面具寸寸碎裂,“我最恨的就是你着狐媚样子,勾的老爷神魂颠倒,何时把我这个正室放在眼里?如今连你这个下贱胚子都敢跟我叫嚣了?!”
“这些年老爷怎么亏待你了?若不是你还拿你们伯府的威严压老爷,他怎么会被迫娶你?如今反倒要琴瑟和鸣了?”既然已经撕破脸,玉霜索性将血淋淋的真相揭开。
“闭嘴!贱人!”大赵氏被戳破了心事,怒气横生,可颤抖的双手却暴露了她的色厉内荏。
那年春风陌上,她对于忠祥一见倾心,奈何妾有情郎无意。好在那时的于府还是区区寒门,她可以仗着伯府的权势,让父亲母亲出面,拿前途逼迫于忠祥娶她。年轻时的于忠祥是极有抱负的,从不沉迷风花雪月,想着娶谁不是娶,只能是硬着头皮答应了这门婚事,这些年也是相敬如宾,给足了正室面子,他以为自己会将一辈子奉献给明城,却没成想在一个平常的午后,遇见了玉霜。
大赵氏自是不满足的,她要夫君爱她,而不是尊重她。可是夫君的目光只会为那个下贱胚子停留,既然如此,那你们就一起死吧!
那悄无声息的毒,早已经下在了于忠祥的身体里。只等他死后,她便能将这夺夫之恨,千倍百倍地偿还给玉霜!
在大赵氏癫狂的笑声中,玉霜和于忠祥都被逼到了命运的死角。
于忠祥咽气的时候,玉霜正被囚禁在昏暗的房间里。外面突然想起的哀乐如同丧钟,击得她浑身一颤。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堆护卫冲进她的院子里,粗暴地将她拖拽了出去。
她似乎明白发生了什么,异常平静地问其中一个护卫:“是老爷……去了吗?”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不哭也不闹,像一具失去灵魂的木偶,任由他们把她拖到大赵氏面前。
大赵氏眼眶也泛着红,面对自己亲手了结的枕边人,她倒是也真真切切地流了几滴泪,不知是在哀悼他的逝去,还是祭奠自己彻底死去的痴心。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她最后一丝柔情也随着腮边滴落的泪珠而消散了。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木然的玉霜,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怎么?是以为我要遵守诺言,放了你吗?”
玉霜也笑,笑意不达眼底:“我还没天真到这个地步。”她高仰着头,仿佛对方才是案板上的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一个戏子,死到临头还敢如此嚣张?大赵氏的怒火被彻底点燃。
接下来的日子,就是玉霜的炼狱。
玉霜本就心存死志,想跟着爱人一起死去。可大赵氏便不遂她的愿,不仅不让下人下死手,还严加看管不允许她寻死。可这些折磨打不垮她,痛苦的时候,只要眼前浮现于忠祥那一张脸庞,耳边浮现女儿的那一声啼哭,她就能熬过一轮又一轮的酷刑。
转机出现在第八日,于忠祥正好停灵七日后的那一天,于府中人大多都去送葬。
这次来送饭的下人不是原来那些凶神恶煞的人,他低压了帽檐,四处张望后快步走进房内。看到奄奄一息的霜姨娘,他低声啐了一句,迅速打开锁链,压低声急切道:“霜姨娘,快跟我走。”
玉霜那个时候已是不能张口不能言的状态,身上还全是重伤,她费力地抬起头,认出那是于忠祥的贴身小厮,浑浊地目光转动了下。
“老爷去世前吩咐小的,定要护您周全!霜姨娘,事不宜迟,小的只能暂时把您送到我妹妹小知那里,她略懂岐黄,应该能治您的伤。”
他把玉霜装进夜香桶里面,趁着人少,从偏门逃了出去,交给了他妹妹小知。
小知确实只是略懂医术,只能包扎一些简单伤口。他们又不敢寻医问药,生怕走漏了风声,被于家察觉。
长久下来,玉霜虽然保住了性命,但也是伤痕累累、容貌尽毁。可她早已不在乎这副残破的皮囊,现如今上天留她一命,她便要咬着牙,活下去,必须要那些人付出代价!
崔枕月看完,目光落在了哑婆伤痕遍布的脸上,眼框里的水汽再也承载不住,滴露在信纸上,晕染了墨迹。一旁的沈星白也罕见地面露怒色:“婆婆放心,沈某一定竭尽所能,为您医治。”
哑婆摇了摇头,她早就不在乎她这副残破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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