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真的不行啊,请您不要为难小的。”老管家心虚地跟在太子身后,不停擦汗,老爷出府前就交代过不许放人进来,但哪知来的竟然是太子。
他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只好摆出眼前这幅滑稽的样子。
一面嘴上不停劝诫,一面脚下半点不停地给太子让路,生怕这位储君的怒火波及到他。
太子一袭月白蟒纹锦袍,闻声驻足,目光淡然地扫过老管家。冰冷的神情与那位翁阳郡主倒有七分相似。
他冷冷道:“你再多嘴,孤便带你进宫做内侍。”
老管家慌忙捂住嘴,停在原地,不敢再跟。太子身侧跟着的侍卫略带歉意地绕开老管家,跟上自家主子的脚步。
一行人走到林朝暮屋前,只见有一排婢女行礼问安,却不见林朝暮的身影。
太子笑着摇头,亲自掀帘而入。只见林朝暮正坐在榻上喝茶,手边摆着盘下得乱七八糟的棋局,口中不知在念叨着些什么。
屋内香气扑鼻,鲜花簇簇,各色玩物一应俱全,时兴话本也是一本不落都垒在桌上。
她枕在一张毛色上佳的虎皮上,神情悠然自得,瞧着倒让他有些怀疑她其实十分享受这番禁足。
他叹道:“看来是我多虑了,我还以为我们翁阳整日关在屋子里必定憋闷坏了,急着出去,现在看来,倒不尽然。”
林朝暮起身下榻行礼,扬起嘴角道:“怎么会!再关几天真是要把人闷死了。”
“要不是太子殿下记挂翁阳,一从荆州回来就来林府,翁阳还不知道要在这里闷上多久。翁阳对太子哥哥可是感激不尽。”林朝暮亲自为太子奉上刚煮好的新茶,恭敬恬然。
“你怎知孤是来解救你的?也可能,只是恰好路过。”太子嘴角微扬,眼角带笑。
林朝暮摊开手,顿时挤出两滴泪:“那翁阳就只好继续待在这里,盼望点太子表哥下次想起我时,再来看看我,可能是五年、十年、十五年。等得翁阳头发都白了、牙齿也掉光……”
“好了,好了。你这丫头,自小就爱这般作戏,眼瞧着是要嫁人了,还这般孩童心性。”太子手中茶杯一搁,打住了林朝暮一番戏谑。
见他有话要说,林朝暮也收起了方才扭捏作态的神色,将婢女打发出去。
“嫁人?陛下倒是肯赐卫家的姻缘给我,只是我伤了卫家老二,他家如何容得下我,那卫荣煦被人夸得如文曲在世,那日我不过同他在马车中玩笑几句,他便撒腿就跑。眼下只怕躲我这个恶女都来不及,难道还同我结亲么?”
更何况,还有个巴不得婚事告吹的林相,在卫家面前将事情颠三倒四、添油加醋。
林朝暮握起棋局上的一枚白子,随意在手心摩挲:“不过我与那卫荣煦并无什么交情,也不是非要嫁他。”
太子眉头微微蹙起,愁绪渐起:“翁阳,你向来在诸多姊妹中是最标致出挑的一个,性子也要强,只是木直易折,你不能永远躲在长公主府里。朝中近来已经有了几份参你恃强凌弱、挥霍无度的折子,一直压在我的手里,但你要早做打算。父皇毕竟……”
林朝暮缄默不言,屋内一时气氛低沉。
她知道陛下当初在宫宴上的玩笑,分明是一种试探,试探她和卫家的忠心。他想要看肆意张扬的翁阳和文武兼备的卫荣煦结亲,那么结果就必然得是他们结亲。
中间如何缠绵悱恻或是恨意滔天,都不重要。
白棋已经在她手中握得滚烫,地龙里烧得通红的炭火,明明灭灭闪着红光,一亮一暗,像她的心情般晦暗不明。
生杀予夺,不过是在陛下的一念之间。可她断不能如待宰的羔羊,被卫家瞪着眼觊觎啃食,纵是天命,她也会想法子令天命为她转圜。
太子忽而起身,在屋内来回踱了几步,然后站定在林朝暮面前,欲言又止。
林朝暮觉察出他的异常反应,倒是坦然:“太子殿下若是有话,直说便是。”
她以为无非是劝她早日和卫家结亲,她不是死脑筋,她知道这几份参她的折子只是开始,若她不能尽快同卫家结亲,她要面对的将会是天子对她忠心的审视。
太子怔怔望向她,神色悲悯道:“阿枝,林相所求的事,父皇已经允准了。”
林朝暮顿住,睫毛轻颤,疑问的话还没张嘴,眼泪就先糊住了她的眼。
阿枝是她的小字,取自“在地愿为连理枝”的那个“枝”,自母亲去世后,已经很久很久没人这样唤过她了。
“父皇已允准林相接陆氏进府,扶为……扶为继室。”
太子的话在屋里轻轻落下,顺着屋内的暖意沿着门缝流出去,消散在猎猎寒风之中。
林朝暮想起,八岁那年她在京城繁华的大街上,看到了本该外出公干的父亲。
她那时很兴奋地以为爹爹提前归来是要给他们母女惊喜,于是屏退了侍从,悄没声息地跟在他身后,想要趁他不注意吓他一跳,再把她刚吹好的糖人送给他压惊。
然后叉着腰威胁他,如果不给她买上几串冰糖葫芦,她就告诉母亲搅散他的惊喜。
她看着父亲信步走进一间胡同内的小院,那小院门前还有一颗很高很高的大槐树。
后来,糖人化在她的手里,将她的十根手指黏在一起,一扯就能拉出很多细密金黄的糖丝,彼此环绕交缠,聚成一个铜丸大的糖球,糖球的颜色却不是金黄而是浑浊的灰黑。
她没能把糖人递给父亲,也没能吃到父亲买来的冰糖葫芦。
那天她躲在门前的大槐树下,无意透过小院打开的门缝看见平日不苟言笑的父亲,怀里坐着一个比她小不了几岁的女孩,他温柔耐心地替她扎发髻,一旁的妇人走过来将双手搭在他的肩上,笑着说些什么。
那话语顺着风传进她耳里,那妇人说:“和之,你别这么惯着她。”
“和之”是父亲的表字,除了同僚彼此相称,连母亲都不曾如此唤过,这位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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