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卧车厢规律的摇晃,如同催眠的节拍,却未能抚平李铭心头的波澜。窗外,华北平原的景致由熟悉渐次变得陌生,农田被愈发密集的厂房和楼宇取代,空气里似乎都开始弥漫着一种属于大城市的、快节奏的焦灼感。这是他重生后第一次离开晋西省,目的地是承载了无数梦想与挣扎的北京。
他拒绝了赵振提出的“找个家里关系接送”的建议,也婉拒了李梓晴想要陪同的想法,选择独自前往。这不仅是为了节省开支,更像是一种仪式——他需要独自面对这场可能决定“铭宇”未来走向的考验。
北京西站庞大而喧嚣,南腔北调的人流裹挟着他,让他瞬间感受到了自身的渺小。按照地址,他换乘地铁,又步行了一段,终于站在了那栋位于中关村、并不算特别起眼,却挂着“雷耀资本”铜牌的写字楼下。玻璃幕墙反射着午后的阳光,冰冷而耀眼。
前台接待的女孩训练有素,在确认预约后,将他引到了一间小型会议室。室内装修简约而富有现代感,空气中有淡淡的咖啡香和某种无形的压力。李铭深吸一口气,将那个装着精简版商业计划书和平台Demo演示U盘的旧书包放在膝上,腰背挺得笔直。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门被推开,张雷走了进来。与上次在晋阳时的休闲装扮不同,他今天穿着一件合身的深色衬衫,没打领带,眼神锐利,步伐沉稳,周身散发着一种久居上位的、不经自威的气场。
“李铭同学,欢迎来到北京。”张雷伸出手,笑容依旧平和,但目光中的审视意味比上次更加直接和深入。
“张总,感谢您给我这个机会。”李铭起身,不卑不亢地与之握手。
没有过多的寒暄,张雷直接切入主题:“你的计划书,我又仔细看了一遍。想法很大胆,尤其是对移动互联网趋势的判断。不过,”他话锋一转,身体微微前倾,带来一股更强的压迫感,“我更想听听,你打算如何从晋阳那个小池塘,游到这片大海里来。你的核心竞争力到底是什么?仅仅是……一个看起来不错的想法吗?”
李铭迎着他的目光,心知真正的交锋开始了。他没有急于展示Demo,而是从“铭宇科技”的现状讲起,坦诚了电商业务的现金流支撑作用,也毫不避讳地提到了团队内部关于发展路径的争论以及刚刚经历的舆论风波。他的叙述客观而冷静,像是在分析另一个公司,这种超龄的沉稳让张雷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然后,他才接过话头,开始阐述他心中的“核心竞争力”。
“张总,我认为我们的核心优势,不在于现在有多强大,而在于‘早’,在于‘准’。”李铭调整了一下呼吸,语速平稳,“我们提前看到了本地生活服务这个巨大的潜在市场,并且已经开始在区域市场进行最前线的摸索和试错。我们积累的不是技术壁垒——技术可以追赶——而是对真实用户需求的理解,以及对一个尚未被巨头重视的领域进行‘拓荒’的经验。”
他顿了顿,抛出了一个关键信息:“而且,我们并非毫无准备。就在来北京之前,我们刚刚完成了一笔资产变现,获得了超过四十万的现金储备,这足以支撑我们平台项目未来一年的研发和初步市场推广。”
“四十万?”张雷眉梢微挑,似乎对这个数字从一个高中生主导的团队手中说出感到些许意外,“资产变现?什么资产?”
“域名。”李铭坦然道,“一个我认为未来会有价值的域名,卖给了一家硅谷的初创公司。”
他没有透露Zoom的具体信息,但“硅谷初创公司”和“四十万”这两个关键词,已经足够有分量。这等于在告诉张雷:我不仅有想法,有团队,还有独到的眼光和自主获取资源的能力,并非完全需要依赖你的投资。
张雷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洁的桌面,审视着李铭,良久,忽然笑了笑:“有意思。看来,我上次还是小看你了。”他话里的意味难以捉摸,不知是赞赏还是警惕。
“那么,说说你的条件吧。”张雷直接跳过了是否投资的环节,进入了下一阶段,“如果雷耀资本注资,你希望是怎样的合作方式?你需要多少资金?愿意出让多少股份?”
核心问题,扑面而来。
李铭早已打过腹稿,他清晰地说道:“我们希望进行天使轮融资,额度在两百万到三百万人民币之间。出让股份……不超过15%。”这个估值在当时的学生创业项目中,堪称大胆。
张雷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两百万,15%……”张雷重复了一遍,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李铭,你的胃口不小。你觉得,‘铭宇科技’现在值这个价吗?就凭一个粗糙的Demo,和你们在晋阳那点成绩?”
“值不值,取决于您如何看待未来的市场。”李铭毫不退缩,“我相信,我们选择的赛道,未来会诞生市值百亿甚至千亿的公司。我们现在所占的先机,以及我们团队的执行力和学习能力,就是最大的价值。这笔投资,赌的是未来。”
“赌未来?”张雷身体前倾,目光如炬,“我可以给你三百万,甚至五百万。但是,”他的语气陡然变得强硬,“我要30%的股份,并且,雷耀要拥有核心决策的一票否决权,以及未来后续融资的优先领投权。同时,公司的财务和关键技术人员,需要由我们派驻或认可。”
李铭的心猛地一沉。张雷的条件,果然如李梓晴所提醒的,充满了强烈的控制欲。30%的股份加上一票否决权,意味着“铭宇科技”将来很可能不再姓“李”,而是沦为雷耀资本棋盘上的一颗棋子。派驻财务和人事,更是直接扼住了公司的咽喉。
这是典型的VC控制早期项目的手法,但对于志在掌握自己命运的李铭而言,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会议室里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窗外的阳光移动,在光滑的桌面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李铭的内心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接受,意味着获得宝贵的资金和雷耀资本的资源背书,公司发展速度会大大加快,能更快地抢占市场。但代价是,自主权的丧失,以及未来可能因资本意志而偏离他既定航向的风险。
拒绝,则意味着要继续依靠自身缓慢积累,独自面对前方的诸多不确定性,发展速度可能慢如蜗牛,甚至可能错过时间窗口,被后来者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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