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赴阳指了指小木桶里滴答的血。
曲渡边了然,“我让杨太医扎了下我的蝶腭穴,现在暂时闻不到味道。”可惜不能时常扎,扎太多容易真的嗅觉失灵,不然他一定把这招学到手。
夏赴阳闭了闭眼,然后睁开,心里憋着一股火,偏还不敢真的凶人,只能压着声音道:“你有没有把你自己放在心上!”
“以身试药?曲小七,你有几条命在!”
曲渡边脑袋往后一仰。
“我这叫咳…第一个接受治疗,你懂什么,”他推开夏赴阳的脸,虽然模拟器在他身上模拟的瘟疫没有传染性,但他还是能用来威胁,“你别扒拉我,小心跟我靠太近,你回头也躺下。”
夏赴阳恼道:“那边正好和你一起试。”
“我体质和你们不一样,”曲渡边探头瞅了眼外面,然后食指抵唇:“嘘。小声点,别招来叶伴伴。”
他戳戳夏赴阳的手背,“这件事保密,别叫其他人知道,咳…咳咳…你明白的,京城局势不太好。”
夏赴阳看了他好一会儿。
曲渡边双手合十,“哥,拜托。”
左手手腕上的污血顺着他的手臂流向手肘。
夏赴阳一言不发,拿过旁边的帕子给他擦干净,杨太医道:“可以擦拭后包扎起来了,但是别包扎的太紧。”
夏赴阳点头,清理干净污血后,用绷带给他缠了一圈。
不必放污血了,曲渡边用湿热的帕子擦干眼角和耳廓后,重新回到了床上。
沾床的一瞬间,他就忍不住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身体精神双重疲惫。
杨太医开始诊脉。
夏赴阳:“我可以也试药吗?”
杨太医摇摇头:“恐怕不行,夏公子,七殿下的体质确实比一般人特殊不少,想要尽快得到药物作用人体的反应,只能是他。”
夏赴阳道:“宣妃娘娘来信了。”
曲渡边睁开眼。
夏赴阳:“你不想让别人知道的我不说,但其他情况我会如实上报,你要是不想让她担心,就撑下去。”
他实在说不上来自己现在心里的滋味,怒气有之,憋闷有之,涩然揪心亦有之。
百味杂陈,最终恶狠狠说:“你这样的,
就是小时候打少了!
就该告诉宣妃娘娘,让他好好吃一顿竹笋炒肉。
说完,转身离开小屋。
曲渡边嘀咕了一声:“…叫我看看宣娘娘的信再走啊,真是。-
院外。
一队约莫百人的护卫守在院门处。
夏赴阳进来的时候,心情急切,没有过多注意,现在一看,这一百来个人每个人腰间都配着大砍刀。
生铁锻造。
身高匀称,孔武有力,行止有度。
仔细一看,像是经过训练的军队。
夏赴阳低声问:“薛小叔,这些都是你的护卫?
薛乐添面上做了伪装,却不意外夏赴阳能看出来,说道:“行走在外,还是在边境行商,总要带点硬家伙。
“里面如何?
夏赴阳:“精神还好。
起码还有力气跟他耍无赖,就是不知道有多少是装出来给他看,让他放心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院子。
瘟疫是急症,七殿下身体历来差劲,只希望事实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试药的人也是第一个得到救治的人,安安全全的挺过来。
薛乐添愁苦道:“希望赶紧好起来吧,京城的人估计快来了,我不好再在这里待下去。
运送一批物资用的是假身份,最好还是不要跟京城的人有太多接触。
夏赴阳:“薛小叔,你走吧,我留在这里守着他。
薛乐添:“你不是要回郡府复命?
夏赴阳抬手招来副尉,“队伍留下五十人在这里,其余的由你带队回郡府,情况说明即可,等七皇子好转,我们再行回郡。
副尉指着自己:“夏哥,我带队?
夏赴阳拍拍他肩膀:“又不是没单独执行过任务,去吧,有人问你,一切照实说。
“好。
“现在就走吧,别耽搁。
“是!
副尉挑了五十个精锐留下,供夏赴阳调遣。
薛乐添见状:“行,你在这里我放心。
他本来和华县令说的是粮食一分发完就走的,现在也差不多到时候了。纵然再担忧,薛乐添还是按照他之前跟曲渡边商定的计划走。
离开之前
他去找了一趟华县令。
华县令对他挺尊敬的即便很忙也送他送了挺远。
薛乐添道:“还请华县令不要说在下来过此地的事情在下闲云野鹤惯了不愿踏足名利场。此次应七皇子的请求来到这里也只是为了还人情现在事情结束我也该走了。”
他没有说自己就是扁豆居士但句句都在诱导。
华县令了然:“您放心我明白的。”
薛乐添:“希望华县令遵守诺言。”
华县令正色说:“在下读书为官当官为民一路走来信一诚字。”
薛乐添拱手告别。
华县令还礼。
“谢诸位对县内百姓的帮助!”
薛乐添嘴唇微动却只挥挥手让兄弟们拉着空车上路。
他想说最该谢的人不是他。
薛乐添走后华县令才和师爷一起往县衙走。
师爷:“大人您觉得他是扁豆居士吗?”
华县令:“不管他是不是在现在或者往后的挺长一段时间他都必须是。”
师爷纳闷:“什么意思。”
华县令摇摇头。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郡府。
工部尚书一行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刚一来
三郡终于彻底统筹起来。
但是调粮是很有讲究的需要跟旁边的州郡打欠条等到过几年这边有结余的时候得连本带利的还回去。
第一批赈灾款也从朝廷拨了下来。
工部尚书问道:“在路上听说中游一片出现了瘟疫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了。”
谢静山虽然想问问宣妃和七皇子的事但还是耐下性子等公事说完再说。
郡守:“瘟疫来得突然但是幸好被乐安县和临县的几个县令用大网拦住了浮尸瘟疫被阻断在中游没有朝着下游平原蔓延。”
“不过因为瘟疫堤坝修复的事情也延误了只能等到雨季过去往后半年恐怕三郡的百姓都需要调粮发种重新开垦田地。”
谢静山叹了口气:“这两年国
库入账虽然比往年多一些,但是三个郡,加起来五十多个县的消耗…恐怕也会元气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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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部尚书:“没办法的事,总不能看着百姓饿死。”
郡守点头:“也总得让百姓们有希望,不然生乱,于我大周而言只会更糟。往后几年,穷点就穷点吧。”
“这次其实还算好的,”郡守将他们请入正厅,“乐安县来了个扁豆居士,奉上一份治灾守则,很大程度上避免了民/乱。瘟疫没有彻底蔓延开来,只停留在中游,分区治理功不可没。”
他将华县令抄录的那份守则刊印出来了好多,现在一一分发给工部尚书和谢静山,还有默默跟在他二人身后的奚子行。
谢静山:“扁豆居士…名字听起来像是喜欢种地的人取的。”
种地?
奚子行耳朵一抖。
他翻看片刻,字迹肯定是看不出什么的,毕竟是华县令抄录,又经过郡守刊印的版本。
但是字里行间的措辞和字句习惯,总给他一种挥之不去的淡淡熟悉感。
奚子行从前经常从曲渡边那里要来其他皇子们的随堂答卷,曲渡边为了刷人家好感度,特别自觉,基本每次都拿给他。
但是自从奚子行给曲渡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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