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渡边听完叶小远含蓄而隐晦的讲述,出离愤怒了。
这狗皇帝是昏君吧!
因为观星司的那些话,就把自己心爱之人拼命生下的孩子,扔到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两年多,问都不问一下。
见鬼的孽胎转世,克死生母,需要远离皇帝守孝三年,才能让生母转世好好投胎。
怪不得叶小远从来没主动跟他说起过,这么多罪名扣在一个孩子头上,如果是个心思细腻的孩子,知道后一定会愧疚一辈子。
现在即便是说了,也说的十分含糊,如果他真的是两岁多的孩子,一定听不明白。
曲渡边在这里面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上次直觉哪里不对,是‘好友’要在他喝的蜂蜜水里投毒,毁了他的嗓子,上上次是有人在他洗澡的浴室放监控,上上上次是好几个人联合起来在直播的时候化身绿茶白莲一起对付他……
他琢磨了下这件事。
最开始原主母妃怀孕,观星司说她生下孩子会死的时候,狗皇帝大概也不怎么信,但问题是云妃真的死了。
在第一个谶言应验的基础上,观星司又开始给原主扣帽子,也难怪狗皇帝听了观星司的话把刚出生没几天的儿子丢到这里。
曲渡边问脑海里的模拟器:“除了你这个怪东西外,这个世界,还有神神鬼鬼超自然力量吗?”
[无。]
曲渡边挑眉,模拟器回答问题的规律他还在摸索,看来平常没事的时候可以找这家伙聊聊天。
没有超自然力量,所以那观星司就是骗人的喽,云妃恐怕不是难产而死那么简单。
谁会是幕后之人呢?
一个得到了帝王之爱的宠妃,又生下了可以巩固地位的皇子,怕是会对任何一个有望皇位的皇嗣产生威胁。
据他所知,他是便宜爹目前最小的孩子,他上面还有六个哥哥一个姐姐。
范围真的很广啊。
他又想起来那天借由太医院之手送来的药,心中多少有了计较。
毕竟等他到了三岁,按照观星司之前的谶言,他母妃已经成功投胎转世了,他就不用继续守孝。
有人怕他那便宜爹想起他,见他在这里待了快三年都不死,才急了,要对他下手。
所以,是谁要对他下手,谁就是害了云妃的人。嗯……起码有六七成可能,话不能说的太死。
原主在春夏交接、百花盛开之际出生,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就是他三岁生辰。在这期间,幕后之人或许还会出手。
这次他避过去了,下次、下下次就未必。
整个皇宫能护住他的只有他那便宜爹。
叶小远不知道他隐晦说的、觉得小殿下听不懂的那些,已经被曲渡边扒皮拆骨连肉渣都扒拉出来细细研究了一遍,甚至察觉到了他们现在的危机,开始考虑着怎么解决。
他现在这具身体太小,沉思的模样只让人觉得可爱。
曲渡边脑子里鬼主意转了好几圈,一脸天真的抬头,“叶伴伴,我好像听不太懂。”
叶小远自然而然掠过这个话题,“听不明白没关系的,以后进学识字,殿下会变得越来越聪明。”
“叶伴伴,我想多知道些母妃的事情,她长什么样子呢?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喜欢什么样的发饰,她跟父皇怎么相处呢……”
在小孩一叠声的询问里,叶小远脑中也不禁想起了以前。
“殿下的母妃,跟京城的贵女娘娘们,都很不一样,她是持剑侯独女,和当今自幼相识,青梅竹马。”
持剑侯徐劲,自打先帝时期就立下赫赫战功,戍守北疆三十余载。持剑侯只娶了一位妻子,恩爱非常,两人此生只育有一女,如珠如宝的放在掌心。
持剑侯没有儿子,爵位一代而终,就算手握兵权,对皇位也造不成威胁,是以先帝也乐意对持剑侯独女多几分照拂,经常召进宫中以示恩宠。
这位小姑娘,就是原主的母亲,名叫徐月清。
徐月清在京城长到了七岁上,和当时还是三皇子的崇昭帝已经结下了玩伴的情谊。
后来,北疆动荡,一向宠爱幼女的持剑侯却一反常态,坚持把女儿带去了北疆,这一走,就是十年。
再回京城,正是十七岁。
徐月清长得很美,身材窈窕,身上有种京城贵女们没有的飒爽英气,一场马球会后,很快就吸引了全京城未婚男子的目光,一封封宴会的请柬雪花一样涌入持剑侯府。
但没多久,徐月清和微服出宫的崇昭帝再次相遇,青梅竹马之情变□□慕之意。再之后,一纸圣旨,徐月清成了大周的云妃。
从此盛宠三年,直到诞下原主,难产而亡。
叶小远还在感叹:“……当时,不知道多少京中男儿心碎,多少人羡慕娘娘的恩宠。”
曲渡边听完,心里忍不住冒出一个疑问。
云妃,真的爱皇帝吗。
见过了自由的人,能心甘情愿在牢笼里和其他女子共享一个丈夫?
不过云妃已死,这个疑问没有谁能解答。
一主一仆一个讲一个听,氛围正好,外面的温小春忽的敲门进来,“殿下,叶公公,外面来了个宫人,说是送炭火的。”
“送炭火?”
曲渡边跟叶小远对视一眼,俱是纳闷。
他们这居安殿居然还有人记得送炭火?
曲渡边:“去看看。”
他牵着叶伴伴的袖子,小短腿艰难跨过了门槛,瞧见了外面院子里来了两个杂役太监,一个年老,一个年少,各自担着两小桶炭火。
四桶炭火里,有一桶银霜碳,一桶红罗炭,还有两桶黑炭。
分量不多,但足够叶小远惊喜了。毕竟银霜炭和红罗炭都出烟少,都是可以在屋子里点的。
“见过小殿下。皇后娘娘仁德,今年冬天冷,就都给各宫添了份例,”老太监笑眯眯说,“越近元节越冷,各宫收了炭火,都添添喜庆。”
曲渡边的个头只比桶高一点,他挨个摸了摸,模拟器没什么反应,他心思一转,心中问:“这碳有没有可收录的毒素?”
模拟器:[可收录疾病,一氧化碳中毒。]
哦。
那就是没问题。
碳燃烧不通风的话,确实容易造成一氧化碳中毒,这个正常。
曲渡边俨然把疾病模拟器当成了毒物检测器。
多了炭火是好事,曲渡边叫叶小远收下,说了句:“多谢母后仁德。”
“小殿下客气。”老太监把挑桶的棍子拿起来,对着小太监招招手,这就准备走了。
曲渡边:“不知道公公能不能帮忙,下次来送炭的时候,顺便带些笔墨纸砚来,我想习字。”
小孩儿声音稚嫩,但吐词清晰,令老太监不由得侧目,旁边的小太监却不耐地说了句:“哪有什么笔墨纸砚,总管在惜薪司等着,咱们还得回去交差,该走了。”
“殿下年幼,还请公公客气些,”温小春走到了曲渡边身前,漆黑的眼珠定定落在那年纪小点的送炭太监身上。
后者莫名打了个寒颤,撇了撇嘴。
叶小远脸上仍旧挂着笑,安抚地捏了捏曲渡边的手,甚至亲自把两位公公了出去。
他在宫门口处停下,压低声音说:“辛苦两位公公了,便回去罢,只是小殿下也到了快启蒙的年纪,如果有些多余的纸笔,且通知我,我去拿。”
他握住年长送炭太监的手,为数不多的几个铜板塞了进去。
老太监神色不变,把铜板还了回去,笑道:“使不得,这本不是我们这边管的,咱家跟负责的公公和姑姑们说一声,也不费什么事。”
说一声,但有没有,就不知道了。叶小远自然听出来这潜台词,但他面子功夫向来做的很好,千恩万谢把人送出了门。
走出去居安殿老远,小太监还犹自不忿,“您刚才怎么那么客气?”
“咱家在宫中安稳活了几十年,就是靠着悟出来的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在宫里做事,眼睛永远不要放在头顶。人的运道捉摸不透,或许你今日欺辱的,来日便会一飞冲天,”老太监道,“咱家看那位小殿下,年纪虽幼,但眼神清透聪慧,不是会一直困在居安殿的人物。”
“那刚才答应的纸笔……?”
“只提一句,结个善缘,再往后就跟我们没关系了。”
他二人回了惜薪司上值的地方,总管太监余公公还在这里,路过他们的时候状似无意问了一句,“回来的人里,炭火都送到地方了吗?”
他二人跟着其他人连忙应是。
余公公满意点头。
“这不仅是皇后娘娘的意思,还是陛下的意思,往常你们贪就贪点,但这种分福添喜的恩德要是敢私下里扣了……别怪本公公没提醒你们,都仔细点皮。”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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