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穿越架空 > 许君长乐 蜗牛其

40.改制

小说:

许君长乐

作者:

蜗牛其

分类:

穿越架空

春光甚短,薄夏绵长。

付辕那份应考的策论交上去,在老腐儒们那儿滚了一圈,立刻就让这群老头哑了半日,各自心头揣着不同的主意,就等着怎么合情合理地递上去。

景和帝这个爹做得也是一绝,丝毫不顾及儿子的颜面,直接在朝会议事的末尾,把一班子朝臣留下,让他们论一论太子所提的选官考荐制。

付辕从隐听的侧殿走到前堂,孤身立在东侧的御阶下,一个骤然被捧上高位的小太子,就这样被拎到了风口浪尖上。

只是私下点评容易,真到了面上,谁赞成,谁反对,都一览无余,一时间,即便心里头都是长篇大论,竟也都不敢先冒头开口。

一堆老臣,怀着千百个心眼,个个默而无声。

景和帝先点了点御史中丞:“涂卿,选官改制关乎吏治,不如你先来说说。”

老油条涂均一听,大义凛然往前一站,张口就是一堆文不对题的赞词:“太子殿下此文,论据夯实,引周礼之典,又融商君之理,锐见独到,可见殿下潜心向学。”

景和帝闷气沉声道:“朕是让你说说这里头的选官新制如何。”

涂均话锋一转,熟练的废话又说了一堆:“殿下此法,颇有开创之勇,既考察了经义之才,又注重了实务之能,若细节之处再有丰余,定是利国利民,不过臣职在监察,不敢贸然评判,还需多方征询,方知可行与否。”

这个涂均心里门儿清,绝不肯当出头鸟,即便是之前杨老太公亲自给他打过招呼,让他力主推行此事,他也只是一番饶舌把事摊了出去。

景和帝摆了摆手,让他归列,旋即扫了一眼堂下,又看着那太学当家的祭酒张淮之,都不用问,就知道他定是又准备了一堆不痛不痒的话,干脆连叫都懒得叫他。

一个个地问了一圈,话都说得漂亮,直到景和帝拍板道:“既然众卿都觉得此法无大不妥之处,那不如就先试推行,徐卿,吴卿,尔等觉得如何?”

此话一出,徐老司徒徐阜和太常寺卿吴修暗自互递了个眼神。

徐阜清了清嗓子,先行躬身道:“陛下,太子殿下这份考荐论,虽然切中选官之弊,可选官改制乃国之大策,牵一发而动全身,若要试改,恐怕要先诏告满朝,再集众卿议制,明定范围,敲定细则,经由御批后,再择一得当的郡县试点,待成效显见,无甚纰漏,再徐徐推试……”

这徐老司徒满口拖字诀,说得是滴水不漏,一番话说完,黄花菜都凉了大半。

景和帝心中听得有数,却也只是淡淡颔首道:“那是自然。太子初涉朝政,必是处处皆需仰仗众卿,众卿多多费些心思,不如就随太子先理个细则出来。”

这话说得轻松,却未曾点明由谁来领头,颇有种把孩子往油锅里一甩的姿态,任凭他自己在朝臣博弈中寻个出路来。

满朝文武缄口不言,偌大的朝堂一时凝滞。

景和帝望向堂下的付辕,只见这孩子面无表情,从前他只在侧殿听政学习,不用发言,如今被推到明面上,也只能硬维持着镇定,静静地站在那里。

几不可察间,景和帝似乎感觉到,这孩子并无半分想向自己请求示意的意思,反倒下意识地朝着张岁安的方向望了望——

而张岁安始终立在列中,神色平静无波,并未贸然出列,只是微微地朝太子轻点了下头。

冷冷的大殿上,小太子殿下忽然开口了,他缓缓躬身,先是朝景和帝行了一礼。

接着,他望向一众朝臣,漠漠然的脸上挂出一个笑来,四平八稳道:“众位皆是朝之柱石,深知吏治要害,还请念在改制为江山长远计,与吾同拟细则,以不负圣心所托。”

一番话说得软中带硬,说完,还不忘微微颔首,朝着一众臣子拱手行了个轻礼。

众臣眼见太子竟主动相请,纷纷都把身子躬得低了半截,遵旨的好话又说了一堆。

退朝后,往日里三五成群边走边议的臣子,今日都个个缄默不语,只闷头往宫门走,像是都憋着一股不敢明说的心思。

付辕远远地走在人群后头,孤零零地一个人,强撑着的那股子镇定一卸,他顿时长舒了一口气,宽大的朝服挂在身上,走在路上身子都跟着沉了几分。

待前面的人群渐渐散去,宫道步廊下,才显出那道熟悉的身影。

张岁安正刻意漫步,似是在等他,察觉到身后之人来了,旋即转过头,朝他行了一礼。

不知为何,付辕总是觉得张岁安身上有股不惹尘埃的静气,说得好听些是人淡如菊,不好听些或许能算是老气横秋,反正任凭风雨如晦,他始终云淡风轻。

这股淡然,倒让付辕也不自觉地跟着他静了下来。

“殿下方才在堂上所为,十分得当。”

张岁安话说得温声细语,即便眼前这位太子殿下一天窜一截,眼见着就要赶上他的个头了,他却还是跟哄孩子似的:

“老臣们心里各有盘算,殿下把姿态先行放低些,既能在面上笼络人心,又能彰显储君之大度,后续细则,臣自会替殿下去周旋,不会让殿下独自应对。”

两人亦步亦趋地走过步廊,付辕没有抬头看他,却只是听着他的声音,心头那股悬而未定的担心就放了下来。

张岁安一身朝服,守着臣礼,始终跟在付辕身后半步之距,一边轻声替他理着头绪:“御史中丞涂大人虽管着御史台,但他是个随大流之人,若想新政得以试点推行,最重要的还是要说服徐司徒,徐司徒位列三公,历年荐官的流程也都经由司徒府策准,至于太常寺太学那边,臣自然会跟父亲说明利害。”

付辕故意走得很慢,脚步一顿,沉声道了句:“说来,徐司徒也算是少傅今后的岳父。”

他说这话时,口气里带着淡若不觉的酸意,眼下徐司徒丧妻,司徒之女为母守孝,一时半会和张氏也成不了亲,虽是徐家之大悲,但付辕心里却莫名生出几分不怀好意的侥幸来……

“张氏与徐氏有世交之谊,平日往来也多,但当下毕竟两家还未成亲,官场上的事最重得失,徐司徒未必会看在这番情谊上,就敢为人先地接下此事,将举荐改为考荐,不仅要制定一套多方信服的考校章程,还要稳住士族老臣们。”张岁安顿了顿,“不过总得有人来做这个恶人,臣心里有数。”

两人一路走着,太子随行的侍从们也浩浩汤汤地跟着,眼见着就到了宫门口,付辕每次至多也只能送他到此处。

张府的两辆轺车在那里候着,张淮之已经上了车,其他家丁们还在那里等他。

张岁安朝付辕行了一礼,转身告退,上了回府的马车,一路行过官巷,张家父子俩一前一后地进了府门。

张淮之长袖一挥,迈过步阶,低声朝身后的儿子说了句:“你如今也是朝臣了,怎的还是如此不懂分寸?方才在那大殿上,陛下就高高地坐在那儿,你怎可跟太子暗自眼语?”

张淮之说罢,连喘了两口气,重咳了好几声,张岁安连忙上前扶了扶。

他知道父亲当下身体不好,也不争论,只是温声道:“父亲责问得对,是孩儿有失妥当了。”

“太子毕竟是太子,老臣们顾及陛下的颜面,也不会直言储君之失。”张淮之缓过一口气来,不服老地把儿子推开,“东宫初定时,我就瞧着陛下有意要让张府去做这个磨刀石,才以病为由,避了陛下立我做太傅的旨意,可终究还是没能把你给撇出来。”

他说着,也不知是无力还是无奈,闷叹了好几声。

这张府的人都有个坏毛病,习惯晚睡早起,张岁安年轻倒也还好,可张淮之到底一把年纪了,长期如此,免不了三病五痛,自今春感了一场风寒后,就断断续续地咳到了现在。

张岁安低声应着:“父亲既知陛下,就明白依陛下的心意,断不会让孩儿这枚可用之棋游离在外,事已至此,也只能顺势而为了。”

“你也大了,若不是徐氏母丧,早该成婚了,不要什么事都一根筋往上撞。”

张淮之没直接说破,心里却也猜到了张岁安会去打徐司徒的主意,故而提前点一点他,虽然也不一定有用……

说来张岁安的性格更像是张老太公,面上细水长流,内里铁板一块,明明是自己儿子,却反倒感觉像养了个爹……

徐老司徒这老头鬼精,知道景和帝想借新制收权,面上也没说不办,也没一口咬定就能办,只是慢条斯理地推了一条又一条的繁琐章程出来,把局外人绕得七荤八素。

一时半会,事情就处在了一种既落不下去,又抬不起来的境地。

这种人,连景和帝都几乎拿他没有办法,毕竟徐阜位列三公,身份摆在那儿,总不能天天召进宫里盯着催办,传出去反倒显得君主肚量小。

这上位者挪不动他,张岁安就以下位者的姿态去磨,反正两家也亲近,他没事就去徐府拜访,把老司徒日常起居吃好睡好否都问了个遍,又说伯母仙去不久,世伯必是伤心忧闷,故而才常来与他说说话。

末了还不忘补上一句:“司徒府落行新制一事,若有什么累处难处,随便支使小侄,小侄必定替世伯解忧。”

徐司徒久了也看出来了,他这哪是来替他解忧的,分明是来催办的……

作为三公重臣,这个地位的人再不图什么丰功伟绩,若心中没有革新之志,想要的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