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冰冷。颠簸。
意识在痛苦的潮汐中沉浮。
破船像一片被狂风撕扯的枯叶,在狂暴的暗流中疯狂旋转、冲撞。每一次撞击都让本就濒临解体的船身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冰冷的河水无情地灌入,几乎将姜殷彻底淹没。
肩背的伤口在浊流浸泡下溃烂发白,鬼气如附骨之疽,沿着经脉向心脉侵蚀,带来钻心的冰寒痛楚。而更凶险的厮杀发生在颅内——「镜我」那冰冷庞大的意识碎片,趁着她身体与精神双重虚弱之际,发起了更猛烈的同步冲击。
暗金色的纹路在她皮肤下疯狂闪烁,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烧着她的神经。无数破碎的、非人的画面和信息洪流试图覆盖她属于“姜殷”的记忆和情感。
【同步率74.1%……偏差修正……情感模块剥离……】
冰冷的提示音仿佛直接在她脑髓中回荡。
“不……我是……姜殷……”
她趴在冰冷的船底,牙齿深深陷入下唇,鲜血混着河水淌下,发出破碎不堪的嘶吼。那嘶吼微弱得几乎被水流声彻底掩盖,却凝聚着她全部不肯屈服的意志。
她死死攥着胸口那本《源律初解》,冰凉的触感成了现实中唯一的锚点。书中那些艰涩的符文和描述,在极致的痛苦和生死危机压迫下,竟变得清晰了些许。
意识壁垒……本我之锚……
她不再试图完全阻挡那同步的洪流——那如同螳臂当车。她开始尝试书中所描述的“疏导”与“转化”。将那些冰冷的数据流想象成狂暴的河水,而她的意识,则是一道千疮百孔却坚韧无比的堤坝,努力引导着洪水的方向,避免它彻底冲垮自己的核心。
这个过程比单纯的抵抗更加痛苦,如同凌迟。每一秒都感觉自己的灵魂被撕扯、重塑。但效果是显著的,那同步的侵蚀速度,似乎真的被延缓了微不足道的一丝,让她得以在毁灭的边缘,勉强保持着一线清明。
就在这时——
轰隆!
破船猛地撞上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发出最后的、绝望的哀鸣。巨大的冲击力几乎将姜殷抛飞出去,船体从中裂开,冰冷的河水瞬间吞没了一切。
完了!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她就发现自己并未沉入河底。身下似乎是……粗糙的石滩?
冰冷的河水冲刷着她的身体,但水位只到她的腰部。破船彻底散了架,残骸被湍急的暗流迅速卷走,消失在下游的黑暗中。而她,竟被抛到了一处隐藏在地下河道旁的浅滩上。
劫后余生的恍惚只持续了一瞬。
剧烈的咳嗽着,吐出呛入的河水,姜殷艰难地用手支撑起身体,环顾四周。
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洞穴,忘川支流从一侧汹涌而过,而这片浅滩则位于洞穴边缘,地势稍高。洞穴空气依旧湿冷,却少了之前河道中的腐朽气,反而弥漫着一股……极其古老、沉寂的气息。
更让她心悸的是,洞穴深处,隐约可见一些非自然形成的轮廓——残破的石柱、坍塌的建筑遗迹,仿佛某种古老设施的废墟,沉默地矗立在黑暗里。
这里是什么地方?忘川支流下方,竟然藏着这样的遗迹?
审计底稿依旧沉寂,《源律初解》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散发微凉。她强忍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和脑海中持续的轰鸣,挣扎着站起身,踉跄着向那片废墟走去。
一种莫名的吸引感,从废墟深处传来。那感觉,与她面对棺椁中的“镜我”时有些相似,却更加微弱、破碎,带着一种……死寂的悲凉。
越靠近废墟,空气中的古老气息越发浓郁。断裂的石柱上,偶尔能看到与那破船上类似的、早已黯淡失效的符文刻痕。这里的建筑风格,与她脑海中闪回的“源殿”景象,有着某种程度上的相似,却更加粗犷、古老,损毁也更为彻底。
仿佛在无比遥远的过去,这里曾发生过一场惊天动地的灾难。
她深入废墟,脚下踩着碎石和厚厚的尘埃。突然,她踢到了什么东西,发出金属的轻响。
低头看去——
一具残破的骸骨,半掩在尘埃碎石之下。
骸骨早已失去所有生机,呈现出一种灰败的化石质感。但它身上覆盖的甲胄碎片,却依旧残留着极其微弱的能量波动,那甲胄的样式……与她在大厅入口看到的那些黑甲入侵者,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更加古老,破损得也更为严重。
肃正法则的走狗?他们很久以前就来过这里?并且死在了这儿?
姜殷更加警惕。
她继续谨慎地向内探索,又发现了更多战斗的痕迹和散落的骸骨。有些骸骨穿着类似的古老黑甲,有些则穿着另一种制式的、带有微弱纯净白光痕迹的袍服或轻甲——像是“源殿”的守卫。
这里似乎是一处古老的战场遗址。
最终,她停在了一具背靠着断裂石壁的骸骨前。
这具骸骨与其他不同。它没有穿戴甲胄,只裹着一件早已褪色腐败、勉强能看出原本是白色的长袍。骸骨的姿态并非战斗状,而是蜷缩着,头骨低垂,双臂紧紧环抱着某样东西在胸前。
吸引姜殷的那股微弱感应,正是从这具骸骨怀抱中散发出来的。
她考量了一下,忍着不适,小心翼翼地上前。
骸骨怀抱中的,是一块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像是从某块更大石碑上断裂下来的暗色金属板。板子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与《源律初解》同源的古老能量符号,大部分已经黯淡,只有核心处几个细微的符文,还在极其缓慢地、顽强地闪烁着几近于无的微光。
就是它在散发吸引她的波动。
姜殷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那冰冷的金属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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