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祝怜的人都知道,他这个人颇有点及时行乐的习惯,即便穿到了古代,这个习惯也没有改,甚至还愈演愈烈。
祝怜已经将从长垣那里平白无故得来的钱,全部装进钱袋里还给了裴如钦,还替裴如钦送药过,包扎过。
他自问已经不欠裴如钦什么。
所以他在船舱里坐着,等到无聊得想抠手,回头一看,见裴如钦毫不设防地睡在榻上时,难免会心痒痒,手脚连心,他的手也痒。
祝怜有个不足为道的坏兴致,他喜欢摸人头发,尤其是那些发质好头发又顺的,不过他自小没碰到过特别顺心的头发,所以这毛病也没机会向别人施展过。
直到遇见裴如钦。
祝怜可以说,裴如钦的头发是他从小到大见过的人里面最顺滑的,犹如绸缎,乌黑又密,他躺在榻上时一头长发铺了满枕头,有几缕还掉出了塌外。
仿佛有一股吸力,在召唤别人摸它。
谁能不手痒?
总之祝怜忍不了,他当时就过了一番手瘾,事后还干脆利落地将这当成了是替裴如钦包扎收取的费用,并且转头就将这事忘了。
裴如钦一看就不是邳县的人,说明迟早要走的,这一回散了,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
既然如此,他有什么好怕的?
祝怜如此将自己说服,接着和季泊暄离开了楼船。
他上这艘船是为了找张嘉睇的,可他离开舱室时,打听到张嘉睇迟迟等不到药铺的人来,忍无可忍让底下的人直接将他抬去了药铺。
当事人不在这里,这艘船也就没有再待的必要了。
回山的路上,祝怜心情不错,碰见不知在为何事焦头烂额的曲辽棠,还邀人晚上一起去他家里吃饭。
曲辽棠正在街边和一衙役说着话,发髻凌乱,神容暴躁,一手插着右腰好像马上要归西。
冷不丁听见祝怜邀请自己去他那破草屋,他深吸一口气,竟然答应了:“行,正好我有事和你说。”
祝怜点头:“那你忙完晚上说。”
当天夜里。
季泊暄将屋里的桌子搬出来和石桌拼凑,又听祝怜的话准备好食材,等锅里的水一烧沸,立刻迫不及待吃起来。
祝怜用蒲扇扇大火势,很快,被四面树丛围起来的草屋渐渐地升起了香味,一股风吹过来,裹着一笼白烟往上飘。
石桌上是一锅煮得浓白的清汤,各种肉片在其中翻滚。
季泊暄将一团片得超薄的肉夹起来,放在酱料里裹了一圈就塞在嘴里,呼哧呼哧吃得狼吞虎咽:“祝怜,你这料怎么调的,我从未吃过,这肉和料配起来,味道很不一般。”
祝怜也慢悠悠坐了下来:“你要是看完那本史论,我就告诉你怎么调。”
季泊暄当即睁大眼睛:“无耻之徒,不用你告,我自己琢磨。”
祝怜心说这二十一世纪的独门配方,要是能被你轻易琢磨出来还能得了。
他没和季泊暄争口舌之快,正想夹起锅里一块五花肉,耳朵一偏,听见树丛里传来了有些仓促的脚步声:“好像是曲大人来了……看来是饿坏了,跑这么急。”
祝怜站起来,提起手中的油灯,想走下去一点迎接曲辽棠。
谁料他连步子都还没迈出去,颤动的树林中,从远到近地飘来一道惊天地泣鬼神的喊声:“祝怜!你没事吧?!!”
祝怜:“?”
祝怜被吼得身子一僵,再一抬头,只见曲辽棠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嘴里还喊着祝怜、祝怜!频繁程度好像这里的人已经死了。
曲辽棠确实是这么认为。
马车差不多驶到半山腰的时候,人需要下来步行一段距离,曲辽棠这人生来体面,每一步的步距都在严格掌控中,稍微快一点,在他眼里都像饿死鬼投胎一样有失尊严。
他本来慢悠悠地往上走着,忽然嗅到一点烟味,再循着抬头一看,只见前不远的草屋上方正源源不断地升着白烟。
山里着火,那还得了?
曲辽棠当即就吓个半死,撒开脚丫往上跑,跑到七魂丢了六魄,命快归西,入眼就是一锅翻腾的肉!
还是那破烂的柴扉,还是那风吹就倒的草屋,祝怜和季泊暄正坐在石桌边上悠哉悠哉地打着火炉。
锅里的水被烧得咕嘟咕嘟,祝怜的脸被蒸得扑通扑通。
曲辽棠直接看傻了。
他呼吸颤了颤,嘴皮抖了抖,看祝怜的眼神像是想将他先抽筋再扒骨。
祝怜和他对视半息,接着也呼吸颤了颤,眼睫抖了抖,艰难出声道:“长,长垣,还有……”
夜里不好视物,但只要不瞎,有几道身影还是能看清的。
曲辽棠的后面,有人穿着白金色交织的长袍,腰间被丝绦勒得劲瘦,他脸上分明还是宠辱不惊万事不在意的神色,一步一步走出来,举手投足都华贵的气质与这里格格不入。
裴如钦察觉到祝怜在看他,便抬起头,和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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