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明收敛心神,郑重地伸出双手,将那个轻飘飘却命运沉重的婴孩,从住持怀中接了过来。襁褓中的女婴,正睁着一双细长的眸子,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那眼神与一般婴孩不同,近乎洞彻的冷静与审视,仿佛能穿透皮囊,直窥内里。慧明在那一瞬,竟有种无所遁形的惶然。
“慧明师弟。”住持慧能的声音低沉而威严,不容置疑,“此子由你亲手接引,踏入此世,便是你与她割舍不断的因果。日后,她便由你善加抚育,看护周全。”
“是,师兄,”慧明心绪激荡,鼻子一酸,话已脱口而出,“幸而你及时赶回来,否则慧明就酿成大错……”话音未落,便知失言,心头一紧。
果然,住持目光微凝,在他面上短暂停留,旋即不再多言,拂袖转身。
一直冷眼旁观的慧仁此时踏步上前,禅杖重重一顿,声音冷硬如铁:“住持!此女婴出生引动佛殿倾塌,身世污秽不明,分明是不祥之兆!今日若不将她处死…恐难以服众,更玷污我佛门清净法统!戒律堂往后在寺中何以立威!”
他身后,静安师太等人虽未直言,但脸上也写满了疑虑与不安。
住持慧能将目光探向虚空深处。片刻寂静后,苍老却浑厚的声音缓缓响起,如钟磬般传遍全场:
“《华严经》有云:‘心如工画师,能画诸世间。’一切外相,皆由心造。尔等执着于殿塌、血污之相,可知‘众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但以妄想执着而不证得’?”
他收回目光,平和地扫过慧仁及在场所有僧众:
“此子于业火中得存,于佛前降生,便是她的因果,她的机缘。菩提非树,明镜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若心无挂碍,何惧尘埃沾染?若心向菩提,襁褓婴孩何尝不是未来佛种?”
慧仁嘴唇翕动,还想再争。
住持不再给他机会,声音沉凝如宣告法旨:
“佛法广大,渡一切苦厄,容一切众生。此女合该归我佛门!此乃缘法,亦是定数。无须再议。”
此言一出,引经据典,法理圆融,更带着住持无上的威严。
那先前心存善念、却慑于戒律威严而不敢出声的僧众,此刻得了住持这引经据典、法理圆融的定论,仿佛久旱逢甘霖,紧绷的神情顿时松弛下来。人群中响起一片低低的、释然的议论声:
“阿弥陀佛,住持所言,方是正理。”
“是啊,我佛慈悲,岂会容不下一个婴孩?”
“《华严》深意,确非我等浅见所能度量,住持慧眼如炬。”
“看来此女果真与我佛门有缘,先前倒是我们着相了……”
“还记得吗,前段时间那百年菩提树竟开了满树的花,莫非真是菩萨的旨意?”
“对啊,这百年老树从未开过花,怎么偏巧在这个时候开花?”
“这女婴被焚烧了许久,竟未咽气,也是不可思议啊。”
“不不,刚明明见她已没了气息,若不是有金刚护体,怎么可能死而复生?”
“六月飞雪,菩提开花,种种异像,都是菩萨的提示吧……”
“……”
又提起前段时日寺院里出现的异像,交头接耳的人更多了,那些刚才支持将婴儿投火的僧众也犹豫了,原本冰冷肃杀的气氛,悄然缓和了。
慧仁再说不出任何反驳的理由,将所有质疑与不甘强行压下,铁青着脸,不再言语。一场风波,暂告平息。
突然,人群中有一女声高喊道:“敢问住持,那犯戒的静慈,又该如何处置?”
此言一出,刚刚因住持裁决而稍缓的气氛,瞬间再度绷紧。所有目光都投向了静慈,她跪伏在地,单薄的身躯难以自抑地颤抖起来。
住持慧能的目光再次掠过众人:
“静慈之事,”住持的声音平稳无波,却带着终结议论的力量,“其去留因果,已系于婴孩之身。母女连心,强行割裂,有违天和,亦非慈悲之道。”
他微微一顿,目光停在慧明身上:
“监院慧明,此事,也由你来处置。”
“住持师兄!”慧仁忍不住再次出声,脸上满是难以置信,“这…这绝不能轻饶!静慈所犯乃…”
“佛眼看众生,众生皆是佛。魔眼看众生,众生皆是魔。慧仁,你执着于相,已生心魔。回去反思吧。”
慧仁眉头紧锁,露出明显不服气的表情,但住持已经发话了,他只得握紧拳头,强压下不满,转身大步离去。
“今日之事已定,妖孽之论,休得再提。”说罢,住持不再给任何人质疑的机会,转身而去。
一众神色各异的僧侣遂将目光锁定在抱着婴儿的慧明身上。
他低头正对上怀中女婴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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