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信官喘着气跑着。
明德帝一个眼神示意锦衣卫去接信。
这期间,他一直敛声屏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唯恐真的看到大皇子一家患上鼠疫的字样。
与此同时,被命令的崔瑚感受到空气中流动的肃杀凝重之气,倒是顾不得自己的脾气了,也不用蒲团。
直接双膝跪地,认真的三跪九叩:“祖宗们保佑,大周的列祖列宗们保佑啊!”
“不肖子孙不求诸位祖宗们让我,让大周多百年不出世的天才,让大周风调雨顺。但这前朝余孽没除干净,这事真跟诸位祖宗们脱不了干系啊。”
“祖宗们,你们说是不是啊?你们当年揭竿而起的时候,就该杀光前朝那些败类!”
本就紧张的要命,在听得身后响起这一声声还真是“受宠崽子”的祈祷,明德帝一气之下倒是拆信飞快。
等一目十行看完信件内容之后,他不敢信的瞪圆了眼睛,一字一字又看了一遍。
最后还是不敢信的盯着那至关重要的一行,大步进了殿内,揪着磕头倒是虔诚的崔瑚,“给朕念这一行。”
崔瑚看着人凶神恶煞的模样,赶忙顺着人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上面笔走龙蛇写道【司徒犇犇代父入营监军后,定是祖宗保佑外加小孩子眼睛亮,竟指着余孽伪装的孩童大叫鼠疫。】
看见这一行字后,崔瑚骇然揉揉眼睛。
确认自己没有嗑昏了头,他吸口气字正腔圆念了一遍后,又问:“司徒犇犇,是指轸姐的女儿,才七个月不到的犇犇?”
“你问朕朕问谁?”
“我记得七个月好像还不会说话吧?”
闻言,明德帝不虞:“谁说七个月不会说话了?你七个月大了,就汪汪叫了。”
“皇上,儿臣跟您说认真的呢!”崔瑚手都有些抖:“这……这……这七个月说鼠疫?”
“你七个月大真会说话了。”明德帝笃定着:“夺嫡正激烈,崔镇借口旧病复发在家带你。你吃喝拉撒甚至睡觉,所有皇子都盯着。”
“朕连老大什么时候长大都忘记了,但清楚的记得你。”明德帝越发笃定着:“你七个月,不会说其他,但能跟小狗一起汪汪叫了。”
“忠武公打仗靠谱,但带娃不靠谱,把你往屋檐上抛,抛的你哇哇叫。抱着你撒尿冲镇国侯显摆,说童子尿能治病。等你长大一点拴着一根绳带你上街,逢人就显摆大胖孙子……”
崔瑚不敢信:“我怎么活下来的?”
“祖宗保佑!”明德帝言简意赅说完,手默默握紧了信件,昂头望着神位:“真是在天有灵是不是?”
我不被偏爱,但是我的孙女被祖宗们庇佑了。
真好!
这算补偿是不是?
想着,明德帝噗嗤一笑:“来人,传令礼部在宣武围场摆祭坛,祭奠我大周英灵在天庇佑!”
“传令阁老尚书入宫,不,直接来太庙议事!”
吩咐完,明德帝高高举起敲着北疆军大印的密信,傲然着:“犇犇果然是好名字!”
“就得要牛。家家户户有牛帮着耕地,就有米粮吃,就有米粮可以祭祀啊。”
“有了多余的米粮就可以换东西,就可以穿厚实漂亮的衣服。”
喃喃着,明德帝亢奋着:“得催老大,不,催太子赶紧生个儿子。”
“小名棉衣。”
“大名绵——”明德帝视线看着武帝的神位,又侧目看忠武公的神位。来回逡巡了两遍后,他颓然的吁口气,小心翼翼道:“忆。”
“唤做绵忆,可好?”
绵,指延续;也指草木茂盛美好的样子。
哪怕作为被忽视的草木,可以独自生长的茂盛,也可以希冀一份庇佑,更不愿忘记过往的恩恩怨怨。
更是带着些卑微,一步步的模仿着他们,效仿着他。
不愿意战神崔镇最后一战有了污名,不愿史书上战神留下骂名,说矫诏选出的帝王是个昏聩无能之君。
带着剥析自己埋藏心底最深处的坦诚,明德帝双手合十,夹着信件,慢慢的虔诚弯腰。
见明德帝说着说着神色郑重,还由里到外溢出一股难以形容的苦涩哀泣,崔瑚难得有些眼色,磕头着求保佑。
明德帝弯腰恳求后,依依不舍的挺直了身,再一次看向自己手中的信件:“对了,吩咐荣国公也来议政。”
闻言崔瑚没忍住插嘴:“皇帝爹,我爹那性子能参加正经大事吗?”
“万一有人以史为鉴不信犇犇有祖宗保佑怎么办?”明德帝忧愁着:“你觉得牛家牙尖嘴利吗?”
“这事你爹干最合适。”
听到这话崔瑚撂袖子:“皇帝爹,这事不用我爹出马,我都行。谁要是敢不信犇犇有祖宗保佑,我揍他。”
“我算起来还没成丁,是个孩子。”
“打老头不犯法!”
“你没钱。”明德帝正色道:“鼠疫至关重要一环是有钱,有源源不断的药材做支撑。”
“鄂海总督黄大官是武帝的拥趸。自打宣武围场之后,他只为国不掺和任何夺位事情。朕原先没想着跟他打嘴仗,但是北疆也有港口,海船北上运送药材这事他不能有任何的阻拦。所以得你爹这个武帝宠侄写家书证明真是前朝余孽闹事,不是本朝皇子夺嫡丧心病狂。”
崔瑚反手拍了一下脸颊,确定脸疼后。他抽口气:“鄂海就是我祖父海战立功后发展的那一块地?”
“不然呢?”明德帝埋汰道:“你祖父的地盘你到现在都没捋清楚?”
“我二叔说了我当富贵闲人就好,我爹说了有一天富贵活一天,不用我卷入长辈的恩恩怨怨。”崔瑚委屈:“我爹说他都不卷入长辈的恩恩怨怨。”
明德帝翻白眼:“呵。”
“要不是朕有点良心,早就杀了他。”
崔瑚麻溜跪谢皇上有良心,是好皇上。
明德帝重重点头:“朕自然是明君!”
“你给朕滚起来收拾东西,先去宣武围场磕头。”
崔瑚听命照办,但离开之时又没忍住后退几步回到明德帝身边,小声:“皇帝爹,鼠疫有的治,北疆又控制得住,那我和牛超能去北疆探亲吗?”
“不能。”明德帝毫不客气:“你去北疆,小心北狄第一时间犯边抓你回去祭旗。别忘记你崔家的富贵你拿在手里的丹书铁券一半来自北狄首领们。”
“那牛超呢?”
“牛超他亲四叔在北疆带兵。朕让他过去,武勋不闹腾文臣也要上书。”明德帝黑脸:“朕耳朵还想清净两天。”
崔瑚抱拳表示自己懂了之后,耷拉着脑袋弯腰着把自己的丹书铁券背好,又拿起食盒和蒲团,委屈巴巴的走。
明德帝一个眼神示意,令锦衣卫跟随护送。
他目送着崔瑚走下台阶,见人飞快弯腰与奉命前来的阁老们见礼。
崔瑚年纪小,但是遇见了他,阁老们得先弯腰。因为崔瑚是昭告天下的帝王义子,大周世袭的荣国公世子,位尊。
而崔瑚还晚辈礼,都叫谦逊,叫彬彬有礼。
阁老们齐齐上了台阶,见帝王站在大殿门口神色复杂,也不敢多想。率先跪地行礼,口呼万岁。
“朕倒是的确万岁。”明德帝得意着:“文阁老,你且将北疆来信传阅。”
被点名的首辅阁老有些讶然的看着忽然间脸皮厚的比崔恩侯还厚颜无耻的帝王,但也不敢将心思显露出来,喊着叩谢皇上隆恩后起身双手接过信件。
一目十行阅过后,他身形一僵:“皇上这?”
“怎么,博学多才的文阁老没听闻过小孩子眼睛亮?”明德帝幽幽道:“还是不信祖宗庇佑,不信我大周得天命?”
“微臣岂敢?”文阁老吓得立马跪地:“微臣自信大周天命国祚万年,也信小殿下的祖宗庇佑。”
唯恐明德帝不信,文阁老发自肺腑着,言辞恳切:“旁的不说这隔辈亲一词,老臣自己都深有体会。昔年臣外放疏于对孩子的管教,以致于与孩子不亲。故此将这一份愧疚都灌注在了孙子身上,是日日恨不得将文敬那孩子带在身边教导。”
边回答着,他飞快将手中不亚于烫手山芋的信件传给给次辅阁老。
听得文阁老这老狐狸特意咬重了愧疚一词,次辅阁老纳闷,但下一瞬迎着入目的信件,他也立马举例说明自己见过的奇特事情。
他家孙女抱着二婶婶,说她肚子里怀的是个小男孩呢。当时连太医都说是个女的。但最终十月瓜熟蒂落,没想到真是个男孩!
所以说小孩子真是有奇遇的,是祖宗保佑的!
其他阁老:“…………”
一个个阁老传递着,很快就到了赵阁老手中。
赵阁老看完内容之后,惊恐的杏仁眼都瞪成了圆眼。
害怕极了。
他的皇子外孙不会营造神迹营造的这般大吧?
这事万一被查出端倪来,那是要命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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