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音的心跳骤然加快,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跟了上去。
那汉子推着自行车,车后座的麻袋看着沉甸甸的,在林间小路上走得并不快。
她保持着一小段距离,脑子里飞快思索。
这汉子上次能用课本换布,显然不是普通的农户,更像是个经常在外走动、有点门路的。
他车后驮的是什么?有没有可能……
机会稍纵即逝,不容她再多犹豫。
苏婉音加快几步,压低声音唤道:“大叔?前面推车的大叔,请等一下。”
那汉子闻声停下脚步,警惕地回过头。
当他看清是苏婉音时,眼里的警惕稍稍褪去,换上一丝讶异:“是你啊,妹子,咋?还有布要换?”
他显然还记得上次那厚实耐磨的劳动布。
苏婉音快步上前,摇了摇头,目光快速扫过他车后座的麻袋,嗅到一丝淡淡的、混杂的土腥气和干货特有的味道。
“不是布,大叔,我想跟您打听个事儿。”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诚恳又不急迫,“您经常在外面跑,见识广,我想收点山货,比如蘑菇、木耳之类的,量可能要大点,不知道您有没有门路,或者知道哪儿能收到?”
汉子闻言,重新打量了她一下,眼神里多了些探究:“大量?你要多少?做什么用?”
这年头,个人家里吃用,可谈不上大量。
苏婉音心知瞒不过,也不能完全说实话,便半真半假地道:“不瞒您说,家里有亲戚在城里厂子里,年底想给工友弄点实惠的年礼,看我这边靠山,就让我帮着张罗点山货。”
“量嘛,初步想着蘑菇怎么也得要个几十斤干的,别的山货也要一些。”她故意把“百来罐酱”的需求弱化,变成听起来更合理的“几十斤干蘑菇”,听起来没那么吓人,而且也不容易让人把菌酱和她联系起来。
汉子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掂量她话里的真假和这笔生意的大小。
他指了指车后座的麻袋:“我这儿刚收上来一批干货,蘑菇不多,主要是些笋干、蕨菜干,蘑菇这玩意儿,现在这个时节,零散收还行,真要一次性凑几十斤干的,难。”
苏婉音心里一紧,但听他语气,似乎并非完全没办法。
果然,汉子话锋一转:“不过……你要是真想要,也不是弄不到,得等些日子,我得去更远的几个屯子跑跑,凑一凑,价格嘛,肯定比你现在零散收要高一点,毕竟我也得搭上工夫。”
有门!
苏婉音强压住喜悦,谨慎地问:“那大概什么价?多久能凑到?”
汉子报了个数,比刚才黑市二道贩子的收购价略高,但比零售价低不少,属于批量收购的合理范围。
时间上,他估计需要十天左右。
“除了蘑菇,别的山货您也能收到吗?比如野生的芥菜头、或者能做酱的其他材料?”苏婉音趁热打铁。
“芥菜头?那玩意儿山里多了去了,不值钱,你要多少?”汉子有些意外。
“先要个二三十斤吧,要新鲜的。”苏婉音估算着腌咸菜的需求。
“成,这个好办,顺带脚的事。”汉子爽快答应,又看了她一眼,“妹子,看你是个实在人,我也跟你说句实在话,量大,东西我能给你弄来,但这钱款……得先付点定钱,咱们这东西,你心里也清楚,毕竟见不得光不能摆上台面,全靠双方信任。”
苏婉音理解地点头。
她沉吟片刻,从怀里掏出那卷包裹得仔仔细细的粮票和一部分现金,数出相当于总价三成的定钱,递给汉子:“大叔,这是定钱,剩下的,货到付清,您看怎么样?”
汉子接过钱票,仔细数了数,脸上露出笑容:“爽快!就这么定了,十天后的老时间,还在这片林子东头那棵老槐树下碰头。”
“好!”苏婉音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蘑菇和芥菜头的原料问题,竟然以这种方式意外地解决了大半!
“对了,大叔,”她想起最关键的难题,试着问道,“您……有没有门路能弄到油?菜籽油、豆油都行,或者便宜的肥肉膘也可以,量嘛,肯定也差不多需要一些。”
汉子闻言,眉头皱了起来,摇了摇头:“油这可真是金贵东西,太难了,供销社都卡得死紧,黑市上那点量,价高得吓人,还不够塞牙缝的,肥肉膘也差不多,早被有关系的人预定了,这个……我真帮不上忙,我就是个走乡人,收点儿山货倒倒。”
虽然早有预料,但听到确切答案,苏婉音还是忍不住一阵失望。
油,果然是最难啃的骨头。
似乎看出她的为难,汉子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你要是真急需,也不是完全没法子。”
“你可以试试用东西跟村里养猪的人家换点板油自己熬,或者……我知道公社榨油坊偶尔会有点‘油脚子’,就是榨乐油之后沉淀残留的下脚料,有时候不计较的公社就不要了,里面的人就会倒卖出来,虽然品相差点,但也有油味,价格能便宜不少。”
“就是得碰运气,而且也得有熟人,一般人去问他们还不搭理。”
榨油坊的油脚子?
这倒是个她没想到的思路!虽然品相差,但做酱应该问题不大,关键是价格还便宜!
“谢谢您!大叔,您这可帮了我大忙了!”苏婉音真心实意地道谢。
虽然油的问题还没完全解决,但至少有了个努力的方向。
“互帮互助嘛。”汉子摆摆手,推起自行车,“成了,妹子,十天后见。我还得赶路。”
看着汉子驮着麻袋远去的背影,苏婉音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原本以为山穷水尽,没想到柳暗花明,原料收购的最大难题,竟然通过这个只有两面之缘的汉子找到了突破口。
虽然油的问题依然棘手,但有了蘑菇和芥菜头的稳定来源,她心里已经踏实了大半。
剩下的,就是回去想办法攻克油的难关,以及……如何瞒天过海地进行大批量生产。
她转身,顿时愣在了原地,深秋的阳光透过光秃秃的枝桠照下来,在眼前的男人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此时苏婉音脸上全是惊疑不定,她不确定刚刚的事他听去了多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叫她故意看见。
刚准备开口时,就听见眼前的男人低哑着声音开口道:“你是苏大家的吧?”
竟然还认出她来了?
她来的时候明明还做过伪装的,而且他俩就只见过一面而已!
她迟疑地开口道:“你是谁?”
在不知道他的来意是善是恶之前,她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随后就听见对面的男人轻轻嗤笑一声,拉进距离靠近,苏婉音强撑着不让自己后退,随后就听见他在耳边轻轻道:“我俩可是定了娃娃亲的,你说我是谁?”
娃娃亲!!!
不是,也没人跟她说啊!
苏婉音脸上惊疑不定,脑子里快速翻原主的记忆,最终在一个角落里翻到她和一个穿着小衬衣的小男孩说了些什么。
那个小男孩,不会就是……
她抬头,迎上对面的视线,“你……”
“想起来了?”宋潮生淡淡开口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宋潮生,我们是定过娃娃亲的,你可以不认,但我得认,我们俩的生辰八字是敬过祖宗上达天命的。”
看着挺正常一男的,怎么还有点迷信?说话也这么老气?
凑近看,能看到男生棱角分明的脸,狭长的凤眸此刻微微眯起,带着点玩世不恭的意味,然而薄唇轻启,吐出的话又是那么地叫人扶额无奈。
“那你的意思是?”
不会是叫她履行婚约吧,说实话,虽然宋潮生长得挺帅的,但现在帅不能当饭吃,他们俩不熟……
“等等,你干啥!?”看着不断从兜里掏钱和票的男人,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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