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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0 章 瓢泼

小说:

飞鸿祚雪

作者:

酒染山青

分类:

现代言情

第40章瓢泼

【司珹瞳孔骤然一缩。】

季瑜自游廊下穿院回房时,卧房内的灯已经点着了。

他神色微妙地掀开拱门垂帘,又绕过屏风后,看见汤禾正将煎好的药往瓷碗中倒。药色深,黑黢黢地汇聚到一处,连枝灯的烛光也被吞进去。

汤禾抬头见是他,连忙搁碗过来,为他系好氅衣系带,又扶他坐下,关切道:“主子,雨后天凉,怎么在外头待了这样久?

季瑜慢吞吞捧住了碗,温度贴着发烫的瓷盏传过来,他方才呼出口气,问:“汤禾,你有没有觉得,兄长近来变化得有些大?

“主子是指哪些方面?汤禾替他关上窗,说,“属下倒也略有体会——似乎自从那红倌入院后,世子对咱们的态度就变得有点奇怪。不过自那人离开后,似乎又渐渐回归从前了。硬要说的话,许是**误人,一时扰乱了心神。

“可说到底,世子也是您的亲兄长,血缘关系斩不断,世子又分外看重这一点,十几年中均如是。汤禾又端了只小碟过来,上头摆了三块酥山糕。

他将点心往前推了推,说:“药凉了会更苦,公子趁热喝完,再吃些甜的压压味儿。

季瑜啜了一小口,稍显疑惑道:“汤禾,亲缘当真牢不可摧么?

“自然。汤禾说,“世间关系千万种,但除却血缘与恩情外,其余皆是用利益做纽带。

“利,益。季瑜缓慢地咀嚼完这两个字,很是纯然地问,“那么汤禾,你这样忠心耿耿地留在我身边,是想获得什么利益呢?

汤禾当即跪了下去,磕头间掷地有声道:“汤禾从无他想,但求终生随侍左右,以偿主子救命之恩。

季瑜转动着眼珠缓缓下移,只瞧见汤禾的发顶,他在这瞬间记起了十年前的冬夜。那天父亲季明远得空,牵着他的手在阳寂城中漫步,汤禾就蜷缩在城墙角落里,蓬头跣足,手臂上肉色斑驳,露出来的全是血与泥。

五岁的季瑜用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像看一条被剥掉皮的狗。

他进而想到尸体腐烂生蛆的样子,污血若横流一地,白肉黄脂杂陈其间,内脏如果也淌出来,就会......

就会像一幅画。

季明远手掌收紧的力道叫他回神,高大的父亲俯下身,好声好气地问他:“小阿瑜,怎么一直盯着这人看?

季瑜眨了眨眼,他将血腥泥泞的思绪收回去,又拾捡出母亲李程双夜夜附耳的细心嘱咐,于是尽力想象着好孩子应该有的反应,怯生生地说:“阿瑜觉得,他好可怜。

“那小阿瑜想救他么?

明远望过去年轻的肃远王眼神锐利一眼就识别出创伤下紧实的肌理看出了汤禾功夫不差。

季瑜抿了抿唇问:“可以救他么?父亲我想救救他。”

“当然。”季明远笑了笑揉着幼子的脑袋说“好孩子若能医得活他便是你的人了。”

于是汤禾垂着脑袋像死狗一样被拖回了肃远王府。三月后他又伏地拜在季瑜身前做了十年间随行的影。而今汤禾同样这般低下头那高束的冠里横插着发钗幻化成将他钉死在季瑜身边的长针。

多有趣。

原来这就是恩情。

季瑜在苦药味中眨了眨眼一整天的沉郁困惑终于稍稍得以缓解继而他温声说:“汤禾地上凉你快起来吧。”

汤禾这才起身。季瑜敷衍地喝着药面色愈发白起来他揉着小腹低低咳嗽了两声。

“那些北镇抚司的锦衣卫都留在院子里了。”季瑜小声道“汤禾这么多人看着

汤禾颔首:“自然此乃属下份内之事。只是今日公子想要报些什么?”

“这些锦衣卫来院里看得实在太仔细。不像护卫倒像是在查些别的什么。”季瑜说“年前校场烧得干净如今两千余人作鸟兽散倒不必担心定西府衙门能查到什么痕迹。只是太子死得不好外祖到底受到了牵连。”

“皇上应该是起了疑心。”季瑜思忖片刻“半月前他果然如同母亲所想那般关心父亲身体是否康健。而眼下他应是在怀疑太子的真正死因。你且将事情说清问问母亲接下来如何是好。”

汤禾一滞随即道:“那么公子独自在京处境岂不危险?”

“我不是一个人啊”季瑜轻飘飘地说“府中自有血亲作陪。汤禾兄长如今也在衍都呢。”

***

春来衍都多雨水后半夜雷声轰响闪电扯破了厚重阴云水声便如盆倾覆。直至第三天清晨雨依旧没停。

司珹与宋朝晖刚下轿就被彻底濡湿了衣袍。连安大街的水已经积到了小腿肚二人卷了裤腿深一脚浅一脚地随胥役往采青阁去。

领路的胥役干脆赤着足行走边倒靴子里的水边说:“最新死的这个今早被发现倒在后巷低洼处这尸体泡了大半夜都快发涨了!哎哟宋大人您可得当心脚下。”

司珹眼疾手快地扯住了宋朝晖好歹没叫人栽到水里去。这样的天打伞也没用宋朝晖抹了把湿淋淋的脸将浸透水的沉重官帽摘下来扯着嗓子压过雨声:“死者的出身——查清楚了吗?”

“自然自然。”胥役点头哈腰也要涉水来扶

他可宋朝晖摇摇头拒绝了那只刚掏过靴子的手。

胥役讪讪收回手继续道:“这次的死者同前三次一样都是采青阁中妓子。他入乐籍前乃是安州沈家人。十二年前沈家犯事抄家后他因着年龄小长相又清秀就被教坊司送到了采青阁。”

宋朝晖刚理好的发又胡乱贴着脸他快被无处不在的水珠搞疯掉面色不虞地说:“最初**害的三位妓子也都曾是官家子没有被牙婆卖入阁的吧?”

“没有没有!”胥役恭维道“宋大人记性真是好!”

雨水间血腥味愈浓三人终于赶到了采青阁。司珹长腿才刚跨上屋外石阶便听见了楼内鸨母的鬼哭狼嚎声。

他往里望尸体、仵作与鸨母俱在前堂。死者唇色灰败仰面朝上那白布从他胯骨处往下搭上头没覆盖的胸膛已被开成了两扇肋骨七零八碎地插在肺里。

饶是前世见惯了血腥场面司珹也不免皱起眉。宋朝晖更是没忍住慌忙推开人跑出了屋呕吐不止。

仵作蹲在尸体旁默默将白布扯到死者脖颈处。鸨母在偷偷瞥了眼堂内众人甩着帕子继续哭。

“天杀的贼人!怎么就能做出这种事!”鸨母胡乱擦着泪哭掉了鬓边的银丝花那花钿磕到大理石砖上散了满地。

“孩子们都是阁内辛辛苦苦养起来的花了多少时间心血!诸位大人也都看见了

她连滚带爬到尸体旁竟也不嫌脏。触碰到那冷肉时只瑟缩害怕一瞬随即又一把攥住好像这样就能成功攥住从指缝流掉的银钱。

“这孩子还曾伺候过二皇子殿下呢!大人可一定要早日破了案子将那该死的狗畜生绳之以法!”鸨母淌着泪妆面全花了“案子不破丧期后也没人再敢来了!今天这个甚至是我们阁里的头牌备选诸位爷且瞧瞧这姿容放眼整个大景也少......”

鸨母悲嚎间仰首正正同司珹对上了。她怔了一瞬在这双与寻常长相不搭的漂亮眼眸中鬼使神差般咽回了最后一个字。

“三日前裴小公子那案后便有锦衣卫守在采青阁外。”司珹平静地问“截至今晨得报阁中明面上也无人进出——上次你所交代过的私下接客的暗门也都关好了么?”

鸨母眼珠一转又捶胸顿足道:“哎哟喂上回教坊司罚了钱我们哪儿还有那种胆子!近来三日阁中闭锁又一直下着雨连只苍蝇也没法出入啊。”

宋朝晖终于缓过来被胥役搀扶进了楼。寺正大人眼睛闭了又睁好歹呼出长长一口气稳住了心神。

“这案子呕的几位死者。”宋朝晖

终于放弃观察尸体,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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