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久回过身。
“你要杀我?”
王家家主冷笑一声。
“当然。”
迟久又问:“那卿秋呢?其他得罪你的人?还有那些嘲讽你不能生想越过你继承王家的同族呢?”
王家家主面目狰狞。
“都**!他们都死!一个都别想活!”
迟久静静听着。
或许是梦里极端的经历,导致他现在对他人的极端情绪极其敏感。
——王家家主。
年轻时貌丑无颜,卿先生能用脸和花言巧语骗到的姑娘,他却只能用强或者奴颜屈膝地卑微讨好。
再后来,他根废了。
纵使有再多钱财,也弥补不了王家家主从此带来的自卑扭曲,他将这种强烈而压抑的情感寄存在自己的独子身上。
从小要什么,就给什么。
极端的溺爱,导致那孩子被养成蠢货,也间接导致在其死亡后王家家主精神接近崩溃。
他不能生育,唯一的独子**,彻底没了传承的可能。
对一个扭曲阴暗的人来说,这无疑是致命一击。
所以,早在合作的时候,迟久就知道自己不可能被王家家主放过。
王家家主喃喃自语。
“卿秋该死,卿狗该死,卿家所有人都该**!”
他要此地血流成河!他要所有人都为他的儿子殉葬!
还有……还有王家……那群人见他没了儿子就绞尽脑汁想吃他绝户……
都**!占他便宜的都不许活!
王家家主冷漠地扣下**。
“砰——”
**响起,血液渗出,迟久还好端端地站着。
垂眸,眸光淡漠地看向对面的王家家主。
王家家主脑门上被开了个血洞。
黄黄绿绿的脑浆,殷红浓稠的血液,都顺着那个黑窟窿往下淌。
“你怎么……”
王家家主哆嗦着,竭力握住那把被血湿滑的枪,想对准迟久。
可是…
“啪嗒!”
枪掉了,王家家主人倒了。
一道身影
走出。
而后不多时,那些跟王家家主而来的家仆,又都站在那道身影之后。
“呼,总算**,可真吓人。”
男人留着络腮胡,在王家家主尸体上踹了一脚,扇着风一副松了口气的模样。
迟久低头不语。
来人是王家家主的堂弟,他在联系王家家主前先联系了对方。
王家家主不可靠。
这点不止他,更多王家人也知道。
王家家主**,性格不稳定,多次又摔又打又吼地拒绝族人过继一个继承人的请求。
族人一面因占不到便宜恼怒,一面怕他发疯败光家财后杀死他们这些亲戚,搞得谁都占不到便宜。
杀王家家主,这是王家人早决定好的事,不过不能由他们先动手。
要王家家主先**,他们再杀了王家家主,这样才能营造出王家家主自作自受的假象。
那时,吞并王家财产就理所当然。
雨渐渐停了。
王家家主的尸体,大夫人的尸体,卿先生的尸体。
全都死不瞑目地躺在地上,散发着恶心的血臭味。
王家的那些人在忙碌。
他们按迟久的话,一间屋一间屋地搜查,搬出一箱又一箱的财宝。
一边是死状凄惨的残尸,一边是琳琅满目一百箱不止的金银财宝。
男人满意地拍手称快。
“妙啊!实在是妙啊!”
和王家家主相比,男人还算讲点信用,抬了抬下巴命人将一个没装满的箱子丢给迟久。
“这个归你,是报酬。”
迟久抱起箱子,沉甸甸的,没装满都仍能让他一个踉跄。
按理说,好处收了,迟久也该离开。
可他没走。
男人眯眸,点燃烟斗,语气危险。
“你还想要更多?太贪心可不好哦。”
迟久脸色苍白,明知男人已经失去耐心,却还是硬着头皮说出请求:
“卿秋,我要带卿秋走,把卿秋给我。”
见他不是要钱,男人态度舒缓了些,却并没有好太多。
“你想带卿秋走?我倒没像那个老疯子一样
讨厌他,甚至有点感激他。”
毕竟如果不是卿秋杀了那个纨绔,在没受到老疯子死亡威胁的情况下,是没那么多族人愿意帮他翻盘的。
不过…
“你想带走别人就算了,怎么就偏偏是卿秋呢?”
迟久面不改色。
“我恨他,我和他之间有深仇大恨,我要折磨他。”
对,就是因为这个,他是因为恨卿秋所以才会想留下卿秋。
男人眯着眸。
迟久心情忐忑。
“不行吗?”
男人道:“卿秋多难缠我是知道的,你没有威胁也就罢了,可卿秋不行啊。
万一你不小心放跑了卿秋,他若干年后卷土重来要报复我怎么办?”
男人忽地笑了,笑得残忍。
“你要带走卿秋可以,但我事先清楚,能离开这里的只有废人或**。”
迟久心脏一紧。
而这时,随着家仆靠近,一把泛着寒光的棱锥被递进他手中。
……
次日,气温寒冷,雨又下个不停。
街上传,卿家人皆因走火离世,一起死的还有当日前去拜访的王家家主。
连着数日的小雨,傻子都知道被水泡透的木头无法起火,可没人在乎这一点。
世族都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怕搅混水脏了鞋,懒得参与。
普通人呢?他们忙于奔波,一个家族的兴旺对他们来说还没有一颗馒头重要。
卿家人的死,像那场雨一样静静的结束。
迟久望着窗外出神。
他们住的宾馆能看见那方被拆的庭院,里面的工人走了,因为主家人都死光了没法结算工钱。
值钱的都被工人搬走,不值钱的,比如那棵枇杷树还倒在污泥上。
残叶落花谢了一地,无家可归的流浪者过去,将巨树拆解丢进竹筐里当柴烧。
迟久目睹枇杷树被拆分,心跳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这时啪的一声。
宾雅冷不丁地从背后冒头,拍一下他的肩,笑眯眯地看他。
“怎么了?我来你都没听见。”
本来是个随意的玩笑,迟久却被吓
得跌坐在地,扶着地颤抖着喘气。
宾雅连忙蹲下。
“怎么了?是不是病了?”
迟久苍白着脸摇头。
“没,只是被吓到了。”
宾雅还想问,但迟久明显抗拒回答,她也只好转移话题。
“小九,为什么要带那么大的行李呢?”
昨日迟久说要带行李,宾雅以为只是些小玩意儿,毕竟迟久原本不过是个家仆。
等迟久真把东西带来,宾雅看着四四方方的一大坨,成功被吓到。
她问迟久,迟久含糊解释。
“我……比较念旧,能带的东西都带上了。”
宾雅凝视迟久,良久,收回视线。
应该是大少爷给的东西吧?
宾雅轻松地想。
毕竟大少爷一向疼爱小九,必然舍不得小九受委屈。
宾雅就这样走了。
路过那件四四方方的行李时,她也并不知道里面就是她所想的大少爷本人。
……
“哒哒哒”
轻快的脚步声下楼,迟久侧身。
角落里放着被帆布遮盖的箱子。
恍惚间,迟久闻到血腥气,从那块布中渗出来。
可实际上,一切都只是他的幻觉,毕竟宾雅什么也没闻出来。
迟久扶着窗沿站稳,许久,才打开那块帆布。
里面的东西露出来,是已经面目全非的卿秋。
迟久闭上眼,胃里一阵抽搐,脸色苍白的更厉害。
昨日,那把棱锥递到他手里,男人要他做出选择。
杀死,弄残。
他必须选一个才能带走卿秋。
迟久知道自己应该杀死卿秋,滔天的恨意告诉他他应该杀死卿秋,可他又不想杀死卿秋。
为什么?
迟久头痛欲裂,扶额狼狈地思考许久,才终于得出答案。
他恨卿秋。
卿秋不能死,他要折磨卿秋啊。
卿秋不能死……
这五个字在迟久脑海中不断盘旋,促使他做出最后的决定。
他抬起手——
……
殷红的血液顺着棱锥滴落,迟久感受到血溅在手腕上的温热,像被烫伤了般丢了棱锥狼狈跌坐在地。
男人一愣,嗤笑出声,大笑着背手离开。
随后,剩下的家仆也陆陆续续搬着财宝远离。
硕大的卿家,就只剩满地尸体,和坐在地上的迟久和卿秋。
卿秋坐着是因为他的膝盖废了,手肘废了,眼睛瞎了。
反正动不了,只好姑且先坐着。
卿秋态度尚且平静。
与之相反,迟久心跳骤快,脸色惨白的比卿秋更加可怕。
他亲手废了卿秋。
那股滔天的怒火得到平息,他觉得畅快,又止不住不安。
他想堵住卿秋看向他时漆黑的眼眶。
他不懂卿秋为什么纵容他。
今天这场灾难,最有可能逃掉的,明明正是卿秋。
他给卿秋准备了糕点。
糕点里放了药,能让手脚酸软无力的药。
卿秋只要不吃那糕点就好。
他记得卿秋戒备心很强,不是亲信做的饭,没有经过验毒程序,卿秋绝不会轻易动筷。
这种异样的戒备源于他的少年时代。
父亲的情人要杀他时在饭里下了药,而父亲看到时并未阻止。
对食物的防备成了刻在卿秋记忆深处的东西。
可后来,卿秋为他破了戒。
为什么?
这个问题一直萦绕在迟久心头,令他怅然若失。
“小九。”
空中又下起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卿秋问他。
“你恨我吗?”
迟久一愣,茫然地抬起头。
卿秋语气平静。
“你恨我吧?恨我当时没有救下你,所以憎恶我。”
迟久一愣,许久后才反应过来。
【卿秋仍信任着他】。
他说他被那三人欺负,卿秋便当他是因为被那三人欺负,才扭曲堕落成如今这副拙劣模样。
但其实,他骗了卿秋。
被骗的卿秋浑然不觉。
他向他道歉。
“我知道那三个人都是流连烟花场所的浪荡子,若是早知道他们会那样对你,我便不会将他们带去家中。”
其实那日后卿秋时常会做梦。
他梦见迟久被关起来,被下人欺负,被打断腿骨。
梦里的迟久活得那样可怜。
以至于,后来面对迟久的阴谋诡计,他总是不想戳穿。
好像他欠了迟久,好像那些事的确发生。
一切由他而起,他是因,便也可以承担这份果。
迟久感到无措。
卿秋的语气太从容,对他没有一丝厌恨憎恶,像在对待一个无心犯错的小孩子。
这反倒让迟久不知所措起来。
他几乎要对卿秋生出一点荒唐的愧疚心时,卿秋又一次开口。
语气还是那样的平静。
“你杀了我吧。”
卿秋说出与梦中被废双腿的他所说的一样的话,只是卿秋就连面对这种场景时都比他冷静坦然,令人厌烦。
“你曾经救过我,后来我护你,如今你又恨我。
不需要再纠缠,我们两不相欠,就这样结束吧。”
迟久停止纠结,“哈”了一声,手背青筋蹦起。
卿秋什么意思?
卿秋要和他划清界限?卿秋要和他两不相欠?
怎么可能!
迟久不再惶恐,拽住卿秋的衣领,强行将卿秋从地上拽起来。
“谁许你**?你那样欺负我,我都还没来得及报复!”
卿秋静静听完,静静问他。
“可九九,我怎样欺负过你?你又要怎样报复?”
卿秋靠近他,明明是个废人,可压迫感不曾削弱分毫。
“恨我就杀我,可你拖延着不想杀我,将我弄成这样也不肯杀我。”
卿秋平静问他。
“为什么?回答我?”
迟久手脚健全,武力值完全占上风,却被卿秋问得节节败退。
最终,他恼羞成怒,拿起剪刀剪了舌头上的系带。
血顺着唇角淅淅沥沥的滴落,卿秋低下头,仍没有喊疼。
像之前双眼被挖,四肢被废那样。
他也没有喊过疼。
迟久后退一步,丢了剪刀,整个人几乎错乱。
他恨卿秋,他不想卿秋死,他废了卿秋,他要**卿秋,却又不想看卿秋这副了无生机像个活**的模样。
最终,迟久将卿秋抱进笼子,用帆布遮盖住。
好像看不见,就没发生。
可总归不是真的没发生,他的确废了卿秋,而这几日卿秋一直都与他待在一起。
迟久看向笼中的卿秋。
卿秋双眼覆布,靠着栏杆,伤处不断地渗血。
——他早该**。
迟久蹲下身,拿过药箱,来帮卿秋上药换布。
——只是他不想他死。
“我知道那三个人都是流连烟花场所的浪荡子,若是早知道他们会那样对你,我便不会将他们带去家中。”
其实那日后卿秋时常会做梦。
他梦见迟久被关起来,被下人欺负,被打断腿骨。
梦里的迟久活得那样可怜。
以至于,后来面对迟久的阴谋诡计,他总是不想戳穿。
好像他欠了迟久,好像那些事的确发生。
一切由他而起,他是因,便也可以承担这份果。
迟久感到无措。
卿秋的语气太从容,对他没有一丝厌恨憎恶,像在对待一个无心犯错的小孩子。
这反倒让迟久不知所措起来。
他几乎要对卿秋生出一点荒唐的愧疚心时,卿秋又一次开口。
语气还是那样的平静。
“你杀了我吧。”
卿秋说出与梦中被废双腿的他所说的一样的话,只是卿秋就连面对这种场景时都比他冷静坦然,令人厌烦。
“你曾经救过我,后来我护你,如今你又恨我。
不需要再纠缠,我们两不相欠,就这样结束吧。”
迟久停止纠结,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