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元醒了？
专项工作组的成员们齐齐下意识看向大巴车电子屏幕，直播中的吕元趿着拖鞋，两手拎着豆浆油条和煎饺回到了家中。
吕元家大门一直敞着，除了晚上睡觉就没关过，此时贺翔和张晓松二人见了，立即起身，一人相迎，一人拍了下林晁的头，让他一起去拿碗碟。
看起来一切如常，笑着递出手上塑料袋时的表情自然，和刚刚没有任何区别。
许崇抬头看着画面，猜测出声：“现实中的吕元醒了，那现在的吕元是……”
顾楷审视的眸子对着屏幕中吕元的微表情，随着智脑的镜头切成全景，目光又移向黄启军和林晁二人。
“是自动运行的NPC。”
许崇目光狐疑，怎么也没从前后两个吕元身上看出区别来。
便听顾楷接着道：“现在这个空间里，应该只有黄启军和主神两个人的意识存在。”
顾楷在平时从来不玩儿游戏，这样戏剧化的词汇和句子能从他口中说出来，充满了现实荒诞的感觉，就如同现在这个直播间的存在一样荒诞不经。
但他们出发之前，上面交代的意思，以及给到他们的任务已经很明确了。
基本上是明着说，这模拟法庭就不是他们这个时代的产物，要尽一切手段查清背后掌控者的意图，与其达成合作。
上面下达了任务，现在再离谱也要执行。
只希望他们能够在即将到达的江市，以及晏心的身上发现一些真正有价值的线索。
在接下来抵达江市的半个多小时路程内，整车人都专注地看着屏幕上的直播。
在吕元家吃饭成了孩子们日常生活中的一个插曲。
黄贺张三人呼和着林晁从三叔家离开，从路上就开始挑他昨夜到今早的毛病，不论说得有没有道理，也不论林晁如何回答，总免不了一阵拳打脚踢。
等到了敦山二中的半命坡前，林晁被打得已经满身是伤，真的只剩下半条命。
三个人将书包递给林晁，林晁顿了顿，将他们的书包背在身上，包带触碰到校服衬衫下的伤口，便听一阵阵吃痛的抽气声从屏幕中清晰传来。
黄启军三人走在前面，不允许林晁走得太慢，否则又是被擂几下。
路上遇到黄启军小团伙的其他几个人来上学，小子们一个个儿成群结队的，对林晁挂着一身书包的景象见怪不怪。
从他身后路过时，一人拍他一下后脑勺，还有将自己书包也挂上去的，一群人哈哈大笑，喊坡上其他同学们观看。
但凡林晁露出点儿想要反抗的神色，孩子们的手机镜头就立马对准他，将他鼻青眼肿的狼狈样儿传得满校都是。
“林晁”不得不低下头埋头赶路，一路走进校园，在凉爽的秋日走出满身大汗。
早自习的铃声已经打了第二遍，校园里几乎见不到行走的学生。
就连黄贺张三人都已经轻快地跑进教室。
“林晁”埋头走进安静至极的教室，贺翔和张晓松冲他招手，让他速速呈上书包。
黄启军忍着心中的怒火，没有动作，看向在桌子上翘腿晃脚的另一个自己，突然觉得自己面目可憎起来。
他从前怎么没发现，自己也挺讨人厌的。
翔子和松子这俩好办，出去了狠狠揍几顿就能出气了，这另一个自己怎么办，主神他又揍不到，总不能打自己一顿出气吧。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被拉进这个副本里，尽挨打了。
黄启军不吭一声，眼神凶狠得想要要吞人，他低下头，微长的碎刘海遮挡住他的眼睛一言不发地将身上的书包一个个儿还给黄启军三人，递到他们的桌上。
最后他站在贺翔桌边时，第一堂课的老师走进教室，在讲台上放下教材，扫视教室一圈，满眼不悦。
“林晁，全班同学都在早自习，你还站在别人的位置上干什么？”
黄启军懵了一下，看向讲台上老师推了下眼镜，表情严厉。
他余光看了眼另一个自己。
另一个黄启军翘在桌子上的腿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下去，书本在桌上摊开，背弯的低低的，脸贴在书本前，和汤浩、张安吉几个人对视偷笑。
整间教室里，竟真的只有他一个人站着。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好像经常发生，不止一回两回。
只是在记忆中，他才是弯着腰躲在前面同学后背下笑的人。
黄启军眉头皱起来。
台上刘老师见他不说话也不动，更加生气，书脊敲了敲讲台：“我说错你了吗？你呕眼给谁看？”
“还有你这衣服，怎么回事？你家里没大人管你吗，连基础的个人卫生都做不了？林晁，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来学校上学？”
黄启军眼睛瞪大了，心里比刚才还窝火，气得摊了下手，面对讲台上转了转身子，正面对着老师。
这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这身上不是脏的，全是鞋印好吧？
明显是被人打的啊。
但台上的刘老师显然没打算听他讲话，语速极快道：“你要是不想上我的课，现在就给我出去站着！反省一下你的学习态度！”
黄启军气得来不及反驳，身体下意识已经往外走了，从后门离开教室。
他听见贺翔和汤浩、张安吉几人毫不掩饰的笑声传出教室。
刘老师这会儿倒是不提学习态度的问题了，再次敲了敲讲台，压下笑声，开始讲课。
【林超真是没救了，打不过还不会跑吗，看的气人】
【我也是服了，虽然瘦点儿，但比黄启军还高吧，怎么不打回去呢】
【老师也够气人的，打不过还不会讲吗？那可是老师诶，林晁哑巴了啊】
【气死了气死了，低血压都给我治好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反杀回去】
【我正在拼夕夕砍黄启军的路上，你也来砍一刀吧】
【还没看出来吗？都是一伙儿的，林晁就算说了，老师也不会管】
【就是，谁欺负你，你往死里打回去，打一次他们下次就不敢欺负你了，不然就永远只有挨打的份儿。】
【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这要真是个无限流副本，最好下一个就把老子弄进去，老子上去就干死这几个毛没长齐的小瘪三（怒x3）】
【不是说受害者有罪论，林晁这真的是自找的（白眼）活该！】
教室后门，黄启军靠在墙壁上，听着教室后方淅淅索索传出的说话声里时不时掺杂着笑声。
他越听越觉得那笑声是针对他的。
那群人还不知道在怎么笑话他呢，搞得像他一举一动都很搞笑似的。
黄启军越想越气，脑子里逐渐没了别的想法，只剩汤浩他们几个变得面目可憎的脸来，双拳握紧，脑海中轰的一下，转身就冲进教室。
飞身扑上还在笑的黄启军往地上一按，扬拳便对着脸挥上去！
木质椅背重重砸在地砖上发出巨大震颤声响。
晏心躺在地上，头微微一偏，让迎面的拳头挥了个空。
黄启军平时打人的时候，几乎没有人会躲，即便有人躲了，下一秒他小弟们就把人给按住了，固定在一处让他打。
还从没有这样扑空还砸到手的时候。
精瘦的骨头铆足了力砸到地面，黄启军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时痛得嗷一声便瞬时没了力气，眼泪差点喊出来。
就是这么一停顿的功夫，张晓松和汤浩、张安吉几人悉数围上，七手八脚地把他拉到一边。
他手脚四肢都被人死死拉住，腰还不知道被谁抱着，看向仍在地上躺着的另一个自己，眼神寒冷，好整以暇地对他露出一个笑来。
他瞬间忘了疼痛，更忘了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可以控制林晁的身体，狂吼着使劲挣扎，非要扑到另一个自己的身上狠狠揍他一顿不可。
整个教室瞬间混乱一片，声音大到隔壁教室都听见，学生们跑到走廊上，冲着他们班级门口看热闹。
刘老师从讲台上下来想要制止却根本插不上话，在外班学生一声声汇报似的“林晁发疯了”的喊声中，眼睁睁看着清瘦的学生被四五个人按在地上打了一顿。
弹幕在狂欢。
欢呼林晁终于提起了反击，虽败犹荣。
大巴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到达了江市公安局。
车里却没有一个人动作，除了屏幕里发出的激烈争执，只看得见工作小组众人严肃的表情与静默的呼吸。
眼前看见的一切画面都是真实的。
近些年校园暴力受到重视，法治副校长制度推行已久，讲座也从未间断，可这一切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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