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林安辗转反侧,一夜未得安寝,好不容易有了困意,才闭眼不久就做了噩梦,满头是汗地惊醒。
胸腔中的心脏剧烈跳动,她大口呼吸着,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屋内某处。
待惊悚之感稍稍退却,程林安拉开门看了眼天色。天幕依旧是灰蒙蒙一片,像是剧院的戏台拉上厚厚的帷幕,彻底将戏台上下分隔为两个世界。
回身看向屋中的简易沙漏,程林安心口涌起深深的无奈,没有手表手机,她只能自己估算时辰,不知道准不准。
怕去得晚了,让临王找到借口故意寻她麻烦。
程林安也没了睡回笼觉的心思,就着屋中微弱的烛光,匆匆洗漱挽发,整理好繁琐的衣裳及配饰,提起一盏小灯,出了门。
王府廊道深深,七拐八绕,差点让程林安找不着路,所幸她出来得早,到裴书淮的主院时,他的院门依然紧闭着,一片安静。想来应该没有误了时辰。
察觉来人,守卫们不约而同地向她投去视线,个个目光警惕。看到来人身影后眼神之中无一不透露出几分惊艳。
少女身姿窈窕,提着一盏朦胧昏黄的小灯,从袅袅薄雾中款款而来,行走间衣袂轻扬,恍若九天仙女入了凡尘。
直到看清程林安的脸,众人的心像是被人攥到高处,紧紧捏着又突然从至高点跌落,从屏息敛声恐惊天上人的小心翼翼到油然而生一股浓重的失望。
这样的仙人之姿,怎么长了一张普通的脸。
他们瞬息间的心态转变程林安浑然不知,她行到院门前,立刻有人上前拦住她。
“姑娘,主院可不是你能随意来的。王府有王府的规矩,你既成了王府中人,自当遵从。念你初犯,未曾惊动王爷,还不速速离去。”
程林安停住脚步,惊讶地眨眨眼,想不通这又是演的哪一出?难道是狗王爷折磨人的新招数。
一道道虎视眈眈,极具压迫感的视线牢牢锁定她,仿佛她有任何的轻举妄动就会立刻被斩于剑下,她吓得心肝打颤,面上却是不卑不亢。
欠身一礼,“这位大人,王爷昨日命我一早前来伺候,您看能否帮我通禀一下。”
她的口吻笃定不似撒谎,最前方二人快速交换了眼神,一人盯着程林安,一人快步往院中去。
只消片刻,进院通禀的人折返,示意程林安随他进去。
见此,众人心中已有答案,挡住程林安去路的人纷纷识趣地让开,目送程林安跟随引路的黑衣人一路畅通,直入主院。
一室烛光映照得屋内恍若白昼,带路的人将程林安引至门口,飞快递给程林安一个眼神后立刻离开。
不等程林安想明白他那个眼神的意思,就听屋内传来说话声:“既然来了还不进来,难道要本王亲自出门请你不成?”
嗓音发闷,听着似乎夹杂几分不愉,像是发怒的前兆,程林安心口微窒,这临王该不会有起床气吧?!
忐忑之际,屋内再度响起某人的催促:“还不进来?”
这回,程林安听出了他的不耐烦,慌忙熄灭手中灯烛,阔步进屋。
暖香扑面,程林安下意识屏住呼吸,放轻脚步。目光在屋中逡巡,却未见裴书淮的身影。
刚要壮着胆子开口询问,骤然窥见层层纱帐后隐约鼓起的一团。
这不会还没起来吧?
“王爷?”她小声唤道。
“……嗯,过来。”纱帐后传出熟悉的沉闷声音,程林安沉默,放下手中紧握的提灯,掀开垂落的纱帐。
一层又一层,终于看见缩在锦被里的人。
“王爷,该去上朝了。”程林安小心提醒着,生怕他发怒。
声落,锦被下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朝她晃了晃。
“王爷?”
裴书淮的手像是收到某种刺激,精准地伸向程林安,但程林安离得远,他的手在空中捞了两下,抓了个空。
没抓到东西,裴书淮从锦被中抬起脸,双目微阖,瞧着迷糊,眉头已然不悦凝起。
他深吸一口气,朝程林安道:“过来些。”
程林安心中不情愿又不敢反抗,只能小碎步上前,裴书淮抓到她的手,用力要把她往锦被上带。
顿时,程林安面色发白,猫着身子往后躲,手腕转动想要挣脱他的桎梏,同时慌忙规劝:“王爷不要误了上朝的时辰。”
瞧她惊慌失措,裴书淮倏然扬唇,并未与她多计较,施施然起身,站定于程林安身前,朝她摊开双臂,垂眼睥她,用不容反驳的口吻命令:“伺候本王更衣洗漱。”
“是。”程林安短暂松了一口气,连忙取来裴书淮上朝的服饰。
想着她好歹来到这个世界三年多,再繁杂琐碎的衣裳首饰应该都能上手穿戴。
可沉重的服饰入手,她顿觉头大,这复杂程度远超她想象。
见她面露为难之色,僵立不动,裴书淮勾起唇角:“看你动作利索,本王还以为你能行呢。”
程林安垂下头,感觉脸颊热得慌,嗫嚅道:“奴婢愚钝,不如请先前伺候的人来,小的再跟着学习一二。”
“何须麻烦。”裴书淮不冷不淡道:“拿过来,本王亲自教你。”
此刻,程林安如果抬眼细看,或许还能发现裴书淮眼中的狡黠和得意。
最终,在裴书淮手把手的悉心指导下,程林安总算把繁琐华贵的衣裳饰品一件件穿戴到裴书淮身上。
尤其给他束发时,程林安大气不敢出,全程提着一颗心,就怕扯痛或扯落他的头发惹他动怒。
幸而最终有惊无险地帮裴书淮戴上发冠,并且顺手整理好垂坠的冠穗。
不等她欣赏一下成果,就从镜中对上裴书淮难看的脸色。
又是哪里惹这位爷不痛快了?她记得她很小心了,也没有扯掉他几根头发,难道是刚才腰带给他收得太紧了?
程林安后知后觉,这个时候她是不是应该立刻请罪求他饶恕。但她到底错哪了?
算了,苟命要紧。
她刚要弯腰就被裴书淮抓住手腕,他把程林安拽到身前,犀利的目光如同锁定猎物的恶狼,恶狠狠盯着她:“你束发的动作很是熟练,之前给谁梳过。”
不是疑问的口气,而是笃定的质问。
有一条模糊的线索飞速从脑中划过,快到程林安来不及捕捉,她紧张回答:“先前只帮小妹梳过头发。”
圈住手腕的力道猛地加重,程林安下意识痛呼出声,裴书淮审视她片刻,甩开她的手。
冷哼:“不说便罢了。”他想知道的,总有办法查到。
见他起身向外,程林安飞速思索起来:“他去上朝,她应该能得空歇息一会,趁这会儿功夫她先去院里仔细逛一逛,找几个负责采买的打好关系,以后她需要的药材也能有着落。”
未曾料到,裴书淮停下脚步,回头催促:“还不快点跟上。”
程林安不可置信:“……我也要跟去吗?”
“是啊。”裴书淮笑得无害,说得极为深情:“按理来说上朝议事不便带着你,无奈本王爱你至深,与你分开一时半刻都忍受不了,所以……”他故意拖长语调。
瞬间让程林安提起一颗心,怕裴书淮一时上头,真就不管不顾地带着她去上朝。
如此行为他最多就是被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而她的下场恐怕不死也会去掉半条命吧。
所幸,裴书淮还有点顾忌,勾起唇角,春风得意:“你随本王一道,在马车上等本王下朝。”
程林安心口微松,还好,应该不算太荒唐。想来小命是暂时无忧,只是找人捎带药材要另寻良机了。
马车穿过大街,徐徐前行。
马车内坐垫柔软舒适,清香萦绕,程林安几乎感受不到颠簸。
此刻,她无暇探究马车的神奇之处,因为裴书淮别有深意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令她坐立难安。
一块糕点被递到眼前,程林安惊讶抬眼,裴书淮笑盈盈地把糕点送到程林安唇边:“府中厨娘新做的糕点,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不……”
“不准拒绝。”裴书淮虽是在笑,看着却很危险。
程林安抿了抿唇,默默抬手,裴书淮却避开她的手,把糕点送到她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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