脆骨头嫩肉的小靳大人晒不得太阳更吹不得风,却偏偏在山崖边赖了一整夜,及至晨雾正浓,垫在耳朵下面的毯子传来不甚明显的脚步,才缓缓睁眼。
撞入瞳孔便是莫上麟逗弄眼睫的手指。
她含糊了一声,任由人闹醒后把自己抱回屋梳洗,不咸不淡:“几时了?”
莫上麟放下齿梳,将她那长发干净利落束起,手指还插在发间:“寅正。醉酒者深眠,守夜者疲倦,正是偷袭的好时候。”
继而拿垂在一侧的发丝打了个络子,随意别进束发,他突然道:“六小姐昨夜那话什么意思?阁下雪化时节离府,不是那时才睁眼,怎么好似只来到这世间几个月一样。”
钟锦:“嗯?”
“别装傻。”
她挑起的眼眸被这人借抚平面具挡住,没了转移注意到法子,起身将匕首插回缚腿:“王爷还是关心一下梁小少爷吧,今日一过,他可还看得到这世间。”
莫上麟“啧”了一声,然而不远处有人疾步来报,他只能很轻很快地顺着说下去:“械道呆子的梦早该醒了,六小姐倒是一日比一日心善。”
钟锦没理这句醋,因为三进堂下睡成一地,唯有甲末大声:“主子,公子,有军队围山!”
“马……!”这一嗓子就是为了喊醒人,第一个有反应的居然是赫连贡布,抬手想推梁来之却摸了个空,“梁好安,有敌袭。”
莫上麟已经把梁蝴蝶拎醒了,话音如硝烟四起:“世子殿下,我大应的家务事,烦请回避。”
“……哦。”宿醉过后的小狼王竟仍然摸刀极快,“但是你干什么!他不会武。”
喧闹声顷刻变得明显,虽能听出尚在山脚,但其人数之多,山石俱震。紧接着一匹马带着梁阎跃入视线,赫连贡布眼睛一亮,就见老头子低头瞧自己儿子一眼,居然朝自己伸出了手。
“你!”
“殿下,”梁阎眼下乌青,明显一夜未睡,佩刀将人挨个敲醒后蓦地回头,“记住你说的话。”
·
半山腰。
泥路狭窄,草木繁茂。
被一路提过来的梁来之似乎还在犯浑,一双眼却一动不动盯着那烂泥,能隔着十步看出那是新土似的。
钟锦将他的脑袋往下按了按,偏头:“昨儿没问,王爷究竟把那伙人杜撰成了什么?”
“唔,太子哥哥。看起来火星刚刚好,终于反了。”
他说这话时眉宇闪过兴奋,继而轻笑:“这里距离皓京还有七十里,消息一去一回,那位镇压谋逆点兵派将的最快也要午时才有援兵,更遑论太子起兵崇山,打过武关就是都城,保不齐没人来救,六小姐怕么?”
钟锦弯了弯眉:“首府大人亲自布置的机关阵,我怕什么。”
莫上麟憾道:“可惜六小姐出手一次太贵,本王付了整整一夜呐。”
左右只有一个发傻的梁来之,钟锦嘴角一抽,懒得辩了:“银货两讫,武关不必担心,守城的虽然是一群酒囊饭袋,至少也能撑过半日。”
边上人便颔首。长久以来宣王在明,掌大局,钟锦也乐得做那暗处带着杀机的酒香,温温吞吞渗透进太子爪牙,因此只要于两厢配合无碍,彼此都不会详细过问,偏生突然出现一道声音:“为什么?”
钟锦:?
她回头,发现梁小少爷不知何时双目清明,疑问间甚至透出一种械师瞧见新鲜图纸才会露出的纯粹,重复:“为什么?别这么看我靳兄,我爹选择了殿下,留我下来不就是学谋略的么?”他说着,面上短促地绷了一下,又黏糊:“好吧,本公子是不情不愿,可奈不何本公子聪明啊,我还知道我爹肯定带人躲进了山洞,啊呀呀总之——”
梁来之提了一口气,压声:“嫂子,阿麟哥,你俩现在打哑谜,显得我特像一个傻子。”
钟锦蹙了下眉。
有些人天生玲珑心,当一掷千金足风流,尽才、尽兴、尽情,这样的少年该在山野啖肉饮酒,而非一朝梦醒流落血雨腥风。这也是为何她对梁来之的卷入始终不置可否,因为无法避免,又不忍心。
而这位被设局的人还在笑,不怪,不怨。
边上宣王流出异色。钟锦暗自叹了一口气,她终究不是莫上麟那般生于权斗便愿死于龙榻的人。
“你之前不在京城,有些事情不知道。”
感慨不过一瞬,她眯眼看路尽头马蹄声越来越近,迅速回神:“靳,不,本公子与太子殿下有些私交,给过那位不少半假不真的军械图纸,足够坑他一把。”
一言未毕,敌兵刹那即至,为首一人大咧咧闯入机关阵的瞬间连弩齐响,直接将人射下马!
紧接着沟壕显露,锦套索并铁蒺藜一并掷出,竟是截断了来人后路。混乱中她看不清莫上麟的暗卫有多少人,但这支探路实在肥羊,险些溢出阵的范围去。
“如何?”莫上麟突然凑近她耳廓。
“嗯?”钟锦觉得有些不对,应付,“很不错。”
这夸奖是实打实,但岔子也将那种古怪之感冲到犄角旮旯,几息后就见浓烟骤起,被莫上麟一把抓住:“走。”
她顺手带上梁来之,却听到什么猛地回头,又想起烟尚未完全封住敌我视线,生生将脖颈梗住,快速道:“你确定她安全?”
又是一句哑谜。梁来之麻木了,但这次莫上麟也反应了一会,直到一行人撤到下一个驻点,才喘气:“确定。怎么?”
“难道是巧合?”嘴角那抹似有似无笑消失不见,钟锦那双眼睛一瞬间深不见底,又平静无波,浓稠得好像将那浓烟装了进去,要溢出来。
她没有怀疑莫上麟这边,只迅速在原主的记忆里搜寻一遍,无果而狐疑。
可是,难道太子查到了靳衷和钟锦的关系?否则怎么会……“追兵里有钟露白的声音。”
钟露白?
这三个字耳语在宣王耳边,独属于二人的秘密让莫上麟有些愉悦,语气散漫:“的确不妙。钟家抄府时他被你家简梨挑断了手筋,怎么会出现在军伍里。”
“要么是他‘偶遇’慈安大师治好了手,要么便是来刺探什么人。”钟锦接下去,“那日出手的是简梨,简梨背后是青影,而王爷没有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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