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想象,像此种恶人先告状的幼稚行为,居然会出现在一位老谋深算的将军身上。
对此,微祈宁无甚感觉,甚至还有些想笑。
把人当狗遛着玩应该很有趣吧?
不然怎么有人乐此不疲呢。
这样想着,她也真的笑出声了。
“七皇子,南桢镇国将军,虎头寨大当家……你还有多少个身份是我不知道的?”
陆无砚紧进抿着唇,眸中拢上一层阴翳。
“谁带你来的,沈拓?”
她冷笑:“是又如何?”
闻言,男人面色渐沉。
“我不是说了,叫你离他远一些么?”
“那我离谁可以近一些,你吗?”
微祈宁目光炯炯。
敌对的大条件摆在这里,谁都不希望自己多一个敌人。陆无砚显然也这么觉得,所以他毫不犹豫,掷地有声的开口——
“自然可以。”
可才说完这句话,微祈宁便眼尖地注意到,他吞咽时,上下滑动的喉结不自然的绊了一下。
因为太了解,仅一个细微动作便能知晓对方心中在想什么,自然也能看出他在心虚。
是因为意识到自己有错,还是一时想不到更好的理由搪塞?
她松开握着刀的手,不动声色后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抬眸正视他,平静道:“可我不敢再相信你了。”
每一次掏心掏肺换来的都是算计,再死心眼的人也有开窍的那一天。
再说她也不是不撞南墙不死心的性格。
陆无砚面色一变,似乎听到了什么极为荒唐的言论,重重笑了两声,又刻意拖长尾音说话,语气里带些阴阳怪气的意味。
“依你之言——沈拓的所作所为,便能让你放心信任了?”
微祈宁不着痕迹的撇撇嘴,被他理直气壮,自说自话的逻辑真惊到无以复加。
真是玩的好一出混淆视听,三句不离沈拓,无形中便把矛盾从他们二人身上转移到她和沈拓身上。
可曾还记得矛盾伊始,是因为他利用身份上的认知差异将她耍的和狗一样。
现在又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强硬态度,是想再换个身份压她让步吗?
白、日、做、梦!
威武不能屈!
微祈宁睨他一眼,目光里带着对上位者的讥讽。
“至少他会表面上做出一副为我好的姿态,不会动不动就吓唬我威胁我!”
陆无砚打断道:“他会演。”
?
她沉默一瞬,原本无所谓的态度瞬间被愤怒取代:“好,照你这么说,我身边的人除了你都是别有用心,那我问你,你就全然没有私信吗?”
人带着气,语气自然不会太友好。
而且她也不想再像从前那般,一直毫无尊严的哄着他开心。
出乎意料的是,即便受到如此质问,那位不可一世的将军也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大发雷霆。
陆无砚垂眸,视线从女人莹白的面颊滚过,将她每一帧表情刻在脑海。
扒去温顺外壳的微祈宁,那通身的怨气竟比他也毫不逊色。
是了,就是这样的。
怨恨,疯狂,浑身利刺,难以靠近,这才是她本来的样子。
他要的是一个会怨会恨,把野心和目的都摆在明处的活人,而不是一直套在壳子里的完美花瓶。
现在很好,如果不去做别人的谋士,那就更好了。
一臣侍二主……放在别处,早够死八百次了。
如此想着,陆无砚不由狠瞪微祈宁一眼。
若此时有人能细究下去,便会发现其笑眼里难以掩饰的狂热与偏执。
他将自己的真实意图遮掩好,又微微蹙起好看的眉头,狐疑道:“谁是阿季?”听着耳熟。
“你不知道?”微祈宁并不买账。
“我每天见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难道还要一个一个都记过来?”
他的疑惑不似作假,似乎真的不认识阿季是谁。
可是之前,和一二三四的谈话那次,他们明明有提到阿季,话里话外还专门交代盯着他!
若没猫腻,为何要盯?
想到此,她呼吸不由加重,看向他的眼神也不甚友善。
“别装蒜了,你指使你的人杀害了他……不仅如此,还残忍的把他的头割下来,塞在此处一个不知名的瓦罐里!”
一想到几天前还笑盈盈同她请辞的人,被血淋淋的塞在罐子里,她便浑身像被一把无名火烤着,焦灼的不行。
彼时,微祈宁和沈拓两个人蹲在地上,对着面前死紧的瓦罐束手无策。
拽不动,打不开,敲也没用,又不能扔在地上摔碎了。
忙活了一通无甚结果,反而人累的不行。
大眼瞪小罐瞪了半晌,微祈宁终于耗尽耐心。
她“噌”一下蹦起来:“哎哎哎,歇会歇会,我腿蹲麻了。”用脚尖勾着罐子泄愤似的来回滚,口中不忘吐槽,“你说这里边得藏了什么稀奇的宝贝,才能对得起野哥把它封的这么严实。”
沈拓头也不抬:“许是他攒的老婆本也说不定。”
“嘿!那敢情好!”微祈宁一乐,“照你这么说,他这些东西岂不都是我的!”
被这么一打岔,原本被迫成亲的沉重心情都缓解了不少。
她踩在罐身上边转着玩,边思考怎么在不惊动门外守卫的情况下打开它,或者打碎也行。
人在思考的时候,肢体上总是会无意识的做出某些动作假装也很忙。陷入这种状态的人,执行能力极强,但往往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微祈宁便是。
她转的时候隐约感觉脚下有一点阻力,但大脑没反应过来便碾了过去。
“喀哒”
听到声响,微祈宁动作一顿,条件反射的挪开脚。
更戏剧的一幕来了。
两个人费死劲也没打开的罐子,在脚下滚着滚着,嘎巴碎成了两半。
许是刚才那一用劲,异物恰好硌到了罐的寸点。
她顾不得沉浸在无心插柳的喜悦中,刚准备蹲下身去查看,便闻到罐中散出一股腐烂的腥臭味。
用脚尖将碎瓦片轻轻拨开,一颗混着泥土和血迹的头颅便骨碌碌滚出来,直到她脚边才停止。
那张脸上,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正怨毒地瞪着这个世界。
她认得,那是阿季。
……
想到阿季的惨状,微祈宁便忍不住替他难过。
乱世当道,人命是最贱的东西。
可人不是。抛开现实不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
可她甚至不知道阿季做错了什么,为何而死,一条命便这么白白没有了。
“我之前放走的那个小兵,你明明同意他离开的……为何后来还要派人监视,甚至杀了他?”
她不禁提高了嗓音,声色皆厉。可就在宣泄的同时,心中陡然升起一抹说不上来的古怪感。
整件事进行到现在,她一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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