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嘉忙了大半天终于有时间空下来，她缓了口气拿出手机看了看高殊源的头像，是一片毫无阴霾的蓝天。
她点开对话框发送了一条信息：你还好吗？还记得昨天自己说的胡话吗？是不是因为你的病？
等了一会儿高殊源才回复：我没事，确实是因为又犯病了，昨天那种状态下说的话都糊里糊涂的。
紧接着高殊源又回道：陈嘉，像这样的状态我最近可能会持续一段时间，你不要觉得奇怪，我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你可以试着多聊聊，说不定那时候的我说的话会很有意思。
陈嘉无奈：你都生病了，我还会觉得有意思？
高殊源看得很开：既然都生病了，那就更要苦中作乐一下了。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陈嘉按照高殊源的交待和那个会说胡话的他多聊聊，她发现这种状态的高殊源无一例外是出现在晚上。
他总是强调让她注意自己的安全以及保持头脑清醒，而且还会问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比如“你还记得自己从哪里来现在在哪里吗？”，甚至每天都会问一遍“你是不是陈嘉？”，更奇怪的是，他有时候好像会跳出高殊源这个身份不经意地发出疑问“你和高殊源是什么关系？”
如果这就是高殊源说的有意思，陈嘉回忆了一番，好像确实挺有意思的。
而白天的高殊源就恢复了正常，可陈嘉和白天的他交流，却渐渐觉得少了些什么，譬如她的嘴角不会再无意识地勾起，发出去的信息也会开始讲究措辞。
她在不知不觉中与高殊源隔开距离，然而到了晚上她们又会亲密无间。
但这些变化都在悄悄发生，没有人注意到。
近来高殊源犯病的频率越来越高，这似乎印证了他说的话，就连每周三一次的社团活动他也已经很久没有参加，陈嘉问过社团的学长，学长却说高殊源不只没有参加活动还因为不舒服好多天没去上课了。
对于这些事，高殊源一个字也没有在微信上提过，后来陈嘉实在担心问他是不是有学长说的那些事，他才勉强承认。
隔着手机，他的状态非常好，说话间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陈嘉拧着眉重重按下一句话：
高殊源，我很担心你，能和你碰个面吗？我想看看你。
过了很久他才答应。
……
北城大学里栽种了很多绿植，所以偌大的学校里设立了大大小小的草木园，陈嘉在男生宿舍楼前面的草木园里来回踱步，等再一次回头看向入口处时，高殊源终于来了。
他像是瘦了很多，行走之间动作僵硬，等靠近了陈嘉才发现他的脸色苍白，两边脸颊都能看到骨头，眼中的光似乎也变得黯淡。
不，准确的说，今天以前他在陈嘉眼里是太阳，可现在站在面前的高殊源，他身上散发的光芒像是从太阳上借来的，而借来的终会用尽，余晖披覆在他周身，却让他整个人看上去灰蒙蒙的，就连他看向陈嘉的眼神，也没有那么温暖了。
陈嘉没来由觉得恐慌，这还是那个在火车上不卑不亢的高殊源吗？当他切切实实地来到她身边，陈嘉才惊觉，高殊源有了巨大的变化。
“你，你这是怎么了？看上去很不好。”
高殊源扯了扯苍白的嘴唇，总算流露出陈嘉熟悉的神情，“我没事，之前没有告诉你，这是家族遗传病，一开始会和普通梦游症一样，但到了后面就……”他吸了口气继续，“后面会比较严重，但我家里人都还好，所以我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的，过几天我准备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陈嘉，这样的话我会有段时间不在学校。”说这话时，高殊源脸上的表情有些难过，他目光灼灼地盯着陈嘉，似乎是在释放眼里最后的光芒。
陈嘉表示理解：“我明白，你的身体健康最重要。”
“照顾好你自己，加油。”他眨了眨眼，不受控制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声音含糊道：“抱歉，我又想睡觉了，我先回去了，再见。”
再见。
陈嘉没吐出这句话，高殊源早就转过了身，他慢慢离开陈嘉的视线，同时也像是在从她的世界撤离，陈嘉望着周边的环境，高殊源，仿佛在一点点地和另一个世界融合。
他走了，陈嘉抬头，恰好有一片乌云飘过来遮住了本不算灿烂的阳光。
*
高殊源去了医院，检查后他的病情不算严重但总是反反复复，所以回复陈嘉的信息也是断断续续的，陈嘉每次去医院看望他，他总是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合着眼睛做着光怪陆离的梦。
这天下课后，陈嘉感受到手机的震动，她掏出手机一看，冯老师打了好几个电话过来。
她赶忙回拨过去，冯老师接电话很快，“喂，冯老师，找我有什么急事吗？”
“陈嘉，不好了！”
陈嘉的心一突，她握紧手机，走到无人的角落，脸上也挂上了几分严肃，“怎么了？”
冯老师急得要命险些在电话那头喊叫出来，“你爸还有后妈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你的消息，昨天已经上了去北城的火车了！”
“这件事还是我昨天去白凉村家访的同事听说后告诉我的，陈嘉，你要小心！他们，他们可能就快要到了……”
只是慌乱了一瞬，陈嘉就迅速接受了这个事实。
到底还是来了，这是她当下冒出来的想法。
这种预感在那天晚上的巷子里就出现过，高殊源让她不要把烦心事放在心上让她过好自己的生活，可神经上紧绷的那根弦在有意忽略之下还是存在着，陈嘉笑了一声，真麻烦，她身上装满了招惹麻烦的磁铁。
她神情平静，手里因为紧张而发的汗此刻挥发得彻底，“谢谢冯老师把这件事告诉我，我会小心的。”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既然陈父要来，她也挡不住，只能选择见招拆招。
挂了电话，陈嘉神色如常地回到教室等待上课，上完课后再去打工，一天下来非常充实。
晚上回了宿舍，陈嘉打开电脑向黑色头像发了几条信息，但始终没有得到回复，给高殊源发微信他也一直没回，这让她难得有些烦闷，对她来说，真正让她挂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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