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手，笑道：“既如此，姑娘的条件是什么？”
云疏道：“你只需回答我一个问题，他便可跟你走。”
墨随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略一点头：“请讲。”
“玄监司有个身着红袍、擅用符箓的道人，前几日曾在附近村落出现，他是谁？在哪里可以找到他？”
墨随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眼中闪过几分真正的讶异，他没想到符奎怎么会惹上她。
符奎是玄监司的十三司使之一，修为在司中确实拍得上号，但是性子孤拐，仗着资历老、手段狠，向来不太合群，与其他同僚，包括他墨随都多有龃龉。
墨随心下有了计较，既然他自己不长眼惹上了她，自己何不顺势而为？
主意一定，墨随脸上的惊讶迅速变成一种恰到好处的凝重与坦诚。他叹了口气，仿佛十分为难，却又迫于无奈般开口：“姑娘既然问起，墨某也不好隐瞒。那人名为符奎，乃是玄监司十三司使之一，论修为在玄监司排的进前三，只是他向来独来独往，行踪不定，在下也不知如今他身在何处。”
云疏对他的话半信半疑，不过既然符奎是他的同僚，那他不愿把行踪透露给自己也是情有可原，“既然你不能告知他的行踪，那需得再回答我一个问题。”
“符奎窃取一整村生灵魂魄中的识灵，此事是否是玄监司授意？”
这次墨随是真愣住了，他虽然平日里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是也知道窃取灵体乃是天地不容的禁术，“这……墨某以玄监司司使之名担保，此事并非玄监司授意，此等伤天害理、动摇人间根基的禁术，玄监司是绝不容许的！”
勖宸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嗤，心道信你还不如信我是只普通狐狸。
墨随本以为云疏不会对这个回答满意，没想到她竟把勖宸放在地上，“既如此，他便是你的了。”
勖宸：“？？？”
这就卖了？说好的交易呢？！过程呢？！讨价还价呢？！
墨随也愣在当场，这太顺利了，顺利得让他有些心里发毛，眼见云疏转身要走，他下意识喊住她：“姑娘且慢。”
墨随上前两步，语气诚恳，“我虽不知道符奎的行踪，却认识一个人，她或许知道。三言两语难以说清，姑娘若信得过墨某，不妨随我去个地方？”
云疏正思量着这件事，墨随主动抛出线索，那再好不过了，她停下脚步，点了点头，“带路吧。”
墨随引着二人离开清月坊，穿过几条街道，来到一家看起来颇为寻常、甚至有些简陋的驿站前，驿站门口站着两个汉子，身穿常服，却掩不住行伍中带出来的气质。
那两人似乎认识墨随，见他带着一个陌生女子，竟也没有阻拦。
此刻已是深夜，驿站里灯火昏暗，前台的伙计打着瞌睡，有人进来了也不知道。
墨随带着她径直穿过堂前来到后院，院中长着一株梧桐树，枝繁叶茂的，将月光都遮了个严严实实，这里看起来不是客房，应该是驿站主人的住处。
他来到最里面的一间房，敲了敲门。
门内传来一道虚弱却沉稳的女声，“是师叔吧，请进。”
房门推开，一股浓重的伤药味和血腥气扑面而来。隐约可见屏风后的床上靠坐着一个人。
云疏跟着墨随绕过屏风，这才看清那人的模样：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子，身着白色中衣，肩膀上裹着绷带，隐隐有黑气在肩头弥漫。她面容苍白，深情疲惫，眉宇间却凝着股沙场淬炼出的坚毅锐气。
她就是陈记老板口中的那个将军？
床上人闻声抬起头，目光先是落在墨随身上，随后注意到跟在后面的云疏，目光里顿时带上几分警惕与审视。
墨随向她介绍道：“这位是……”
他这才想起，这姑娘连个名讳都不肯告诉自己，不免有些尴尬。
“云疏。”
云疏自然而然地接过话。
墨随笑了笑，道：“这位云疏姑娘是大夫，不妨让她给你瞧瞧。”
说着又对云疏道：“姑娘，这位是赵凝将军，前些日子受了伤，可否请你……给她瞧瞧？”
赵凝的目光在墨随和云疏以及地上那只带着铃铛的狐狸之间来回扫视了几眼：“师叔，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你就这么带到了我面前？”
她语气里满是警惕和不信任，连这声师叔都叫得十分生硬。
云疏却无视了她的警惕，目光扫了一眼她肩上的伤口，眼前这人身上并无修为，但肩伤却是邪法所为，也不知经历了些什么。
“你这伤并非刀兵所致，寻常伤药是治不好的，徒耗元气罢了。”说着，她之间凝聚起灵力轻点在赵凝肩膀，发现这邪法已经损了她的根基，“已经伤及肺腑了，这样下去撑不过三旬。”
赵凝闻言，下意识捂上伤口，眼里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倒是有几分对未尽之事的遗憾。
她犹豫了一下，随即下定决心，“姑娘既能一语道破，想必医术不凡，只是不知，姑娘专门来找我这个将死之人，所求为何？”
云疏神色淡淡，“将死之人我见过许多，你还算不上。我所求，乃是玄监司符奎的行踪。”
这话一出，赵凝脸上又浮现出警惕之色，“你找他？”
云疏一边点头，一边上前查看她的伤处，勖宸很有眼色地溜到外面去了，墨随见状，也退到院中回避。
她揭开赵凝肩上的绷带，见伤口如同一条活着的黑色蜈蚣，狰狞地趴伏在赵凝白皙的肩头上，不断汲取这这具躯体的生机。
是南疆一族的邪法，若是想要根除，首先需得将被浸染的皮肉剜去才行。
云疏下意识摸向袖囊，却掏了个空——她今日是来寻墨随的，毒药迷药倒是带了不少，唯独没带治病救人的药，自然也没带麻沸散。
赵凝察觉到她的动作顿了顿，抬眸看她，面色苍白如纸，问道：“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云疏也不隐瞒：“药没带全。”
赵凝了然，“无妨，若不是什么要紧的药，过会儿我再让人去买就是，先劳烦姑娘开方子吧。”
云疏心想，药虽不很要紧，但是过会儿估计就用不到了。
“方子不急，先躺下，闭眼，凝神。”
赵凝躺下，刚一闭眼，就觉有力量缚住了自己的四肢，多次历经生死练就的本能让她猛然睁开眼想要挣脱，却听见云疏道：“怎么伤的？”
她慢慢放松紧绷的力道，“被奸细所害。”
“奸细可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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