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平芜直接愣住了,甚至维持不住面上故作的忧思与愁绪。
虽然谢微的到来是个意外,但她作为身负诰命的侯夫人,自认即便是太子也要给她几分薄面,同时,她又对手中的筹码有足够的自信,这才选择作壁上观虞鸢的窘态,打算等谢微不耐时再进行解释。
如此,既可达成与北晋太子的合作,也能杀一杀虞鸢的锐气,从而彻底拿捏这位远道和亲的太子妃。
可她没想到,谢微会是这样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竟然连长平侯的脸面都不顾了,上来就要杀了她。
她装作无措的模样,左手暗暗握住了藏在袖中的短刀。
“咳。”虞鸢坐在桌边看了许久,此刻才如梦初醒一般,轻咳了声,起身走到她背后,“夫人,劳烦将刀收一收。”
谢微见了,抬眼询问道:“不杀吗?”
“不杀。”虞鸢低声说着,像是梦中的呓语,轻缓而空灵。随着话音落下,她伸出手扣上沈平芜的左肩。
饶是沈平芜再迟钝,此刻也觉察出不对劲了。
“你们……”
九霄宫的平芜夫人,凭着出神入化的易容术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玩弄人心从未失手,这还是第一次,有了事态失控的恐慌。她下意识想要抽出短刀,却被虞鸢按住了。
那个在她看来聪慧有余实力不足的小公主,此刻笑意盈盈地,顺着她的手从袖中捏住刀柄,然后将其丢在了地上。
伴着当啷一声,虞鸢很是惋惜地叹道:“夫人,带刀入宫,可是死罪啊。”
沈平芜环视四周,知晓今日自己是走不掉了,也不再伪装,冷笑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殿下又何故惺惺作态。”
“你这不是还没死么。”虞鸢被她逗乐了,好心提醒道。
“嗤。”沈平芜听她这样说,反倒没了最初猝不及防被打乱阵脚的慌乱,她像想起什么似的,蓦地转过身,阴恻恻直视着背后长身玉立的女子,“太子妃娘娘,不要忘了我们的交易啊。”
短短几句话在她唇齿间碾磨着,临了还意味深长地瞥了眼谢微,语意挑拨:“太子殿下杀我前,不问问太子妃是什么交易吗?”
谢微摇头:“阿姐不让我杀你,你不用死。”
“至少目前不用。”他说完,又补充道。
沈平芜一时无言。来北晋前,她对这位太子也算略有耳闻。失踪三年后回归,以最决绝的手段肃清朝堂的异议,重新收拢起属于储君的权柄,冷如高天明月,狠如地狱恶鬼,世人对他的评价不外乎杀伐果断,冷心冷情,像一柄开刃的利剑,触之即死。
但她看着眼下的场景,突然觉得世人错了。
谢微站在虞鸢的身旁,收敛起一身的阴郁杀气,反倒像一块温润的玉,像一场润泽八方的雨,万千心神都随着眼前的女子而跳动。
或许他仍是一柄剑,可出鞘的锋芒和怀刃的收敛,从此都只为了他的太子妃。
想到这里,她不知为何,忽然低声笑起来。
虞鸢没去计较她莫名的情绪,蹲下身,定定地看着她:“是了,我与夫人之间还有一场交易。”
“这也是夫人与我谈条件的唯一价码了,你要不要,好好考虑一下?”
沈平芜从没想过会因为一时的轻视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但她作为九霄宫万丈高台上淬炼出的令使,会恍惚于一时的大意,却从不会畏惧即将到来的结局:
“没什么可考虑的,太子妃便是杀了我,又能如何呢?我不畏死,要么以矿山换地图,要么我今日血溅于此,权当主上大业的第一滴血。”
“错了。”出乎意料的,虞鸢没对她那番衷心之言发表什么看法。
她手持鹤鸣扇,挑起沈平芜的下颌,语意轻快地说:“要与我合作的不是夫人,是夫人背后的那位,岁和公主。”
沈平芜瞳孔蓦地睁大,虽然第一时间敛起眸子想要掩盖过去,却还是在虞鸢清明的目光中颓然下来。
虞鸢站起身,轻抖锦袍下沾的尘土,对谢微说:“忘了和你说,这位是蓝青玉的最后一位宝贝令使,也是我那个好皇妹的暗卫。”
“我的皇妹……岁和公主虞棠,自幼很有野心,因此不愿意来和亲。”她笑说,“这才把我找了来,只是没想到,都这样了她还不肯放过我。
“她想拿谢瑛在沙漠的势力图,换江州的矿山,口气之大,令人瞠目。”
谢微听了,平静地点评:“也别拘什么矿山了,不如我直接将玉京城双手奉上,好成全她的美业。”
虞鸢被他说的好笑,又看向仍跪在地上的沈平芜:“地上凉,夫人快起来吧。”
沈平芜警惕地站住,因为跪的久了,她起身时有些踉跄,扶了下桌子才站稳。
“自古以来皇位更迭,要兵权,要钱财,你的主子能走到今天,有手段,也不容易,但一口气吃不成胖子,她连南越的天空都不曾飞出,又如何争夺整个西洲的天下呢?”
虞鸢无视了她眼中的防备,慢悠悠地说道。
沈平芜表面听着,不言不语,手却再次悄然背到身后,那里藏着一支雷火弹,是她此行最后的底牌。
可还没等她找到机会动手,就又听见虞鸢声音清冷,缓缓道来:
“我确实对你手中的消息感兴趣,但它不值得一座矿山的代价。现下的情况是,九霄令使另寻明主,南越帝姬私通北晋,你的把柄,岁和的把柄,如今都在我手中。
“孰轻孰重,夫人应该清楚。”
她依旧不急不徐,丝毫不在意沈平芜的动作,好像只是在谈论今日天气如何,而不是在威胁一个游走于正邪两道的顶尖杀手。
而结果也如她所愿,沈平芜颓唐地放下已经摸到腰侧的右手。
“回南城的地图在城外渡月村里,就是长平侯失踪的那个村子。”她喟然长叹,为为此行的失利,也自身的大意。
“不过救他的不是我,那个女子,真正的沈平芜,她救完长平侯之后就被黏上了,她醉心医道,不愿困于后宅争斗,但长平侯不肯放手,非要深情地娶她过门……”
说到这,沈平芜也没忍住嗤了声,“这哪是报恩啊,这分明是报仇。所以我和她做了个交易,我替她应付这边,她借我这个能进入玉京城的身份。”
虞鸢点头:“夫人在玉京的这三月,确实过得不容易。”
沈平芜没好气地:“再不容易,也不比今日艰辛。”
虞鸢笑了笑,没有反驳她。
她一边走向谢微,一边对沈平芜叮嘱道:“未免夜长梦多,还请夫人明日将地图送至南安宫来。渡月村我与太子不去了,留着给夫人和故人叙叙旧。”
沈平芜:“怎么,太子妃是怕我在渡月村动手脚吗?”
“那是自然。”虞鸢手腕轻翻,折扇在她手中盘旋一圈,一缕清风掠过沈平芜的眉心,“夫人并非君子,我也不必枉做好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对彼此都方便。”
言毕,她拉着谢微向殿外连廊走去。
百花宴至此已散的差不多了,那些世家夫人正三三俩俩搭伙交谈着往宫外去。
如今午时刚过,虞鸢远远瞥见谢瑛从白玉台阶上拾级而下,晃眼的日光零零碎碎照在他清癯的身影上,像人间留不住的风,很快就要归去了。
“我改主意了。”她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
“嗯?”谢微站在她身侧,见她看的出神,轻轻扯了下她的衣袖,问道。
“不杀沈平芜,是因为我确实想与岁和合作。”虞鸢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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