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霜华堂灯火如昼。
谢昭走进屋内,见李清白正陪着知雨读《千字文》,温声道:“感情这么好,不如今晚你陪着他睡吧,母子俩多说些体己话。”
李清白不疑有他,笑着应下。
待园中彻底静默下来,换上夜行衣的谢昭与元旌从后门悄然掠出。
谢昭调整着脸上的面具,焦急道:“这么久没去,也不知孩子们过得怎样,有没有好好温书学习。”
元旌宽解道:“爷,您放心,咱们从未断过接济,何伯办事也向来稳妥。孩子们能吃饱穿暖已是福分,读书识字这等事,循序渐进便好。”
二人身影在月色下疾行,很快便抵达承平养济院。
敲开何伯房门时,只见这位老管事正就着一碟酱黄豆小酌,身上穿着新絮的棉袄,桌上还摆着半壶难得的金华酒。
谢昭目光在酒壶上顿了顿,何伯急忙起身:"前日帮隔壁布庄清点库存,东家硬要塞给老朽的。"
"无妨。"谢昭摆手,目光扫过窗外安静的院落,"何伯,近来院里一切可还安稳?孩子们可都好?"
何伯恭敬回道:“劳您挂心,一切都好。孩子们吃得饱、穿得暖,有几个大点的,白日里还跟着老朽去隔壁街的纸扎铺、木匠坊帮点小忙,也能换些零碎贴补。”
“嗯,”谢昭点头,“若有难处,或是出现生面孔打听,请务必及时告知。”
他顿了顿,状似不经意道:“我瞧何伯你近来气色不错,可是有什么喜事?”
何伯脸上掠过一丝慌乱:“没、没有,托您的福,日子总算还过得去。”
正说着,里间传来窸窣声,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揉着睡眼走出来,正是阿莳。
“爷爷,我渴了……”她迷迷糊糊地说着。
何伯忙道:“我这就给你倒水,快回去睡吧。”
就在阿莳转身的刹那,借着屋内光线,谢昭的目光迅速锁定在她的脖颈上——那里挂着一只用红绳系着的、沉甸甸的足金长命锁!
那锁上繁复精美的缠枝莲纹和暗刻的“长命富贵”字样,他再熟悉不过,分明是知雨周岁时,他亲自盯着城中最好的金匠打造的。
谢昭蹲下身,用尽量平缓的语气叫住她:"阿莳这项圈真好看,是谁给的呀?"
阿莳见是常来看望他们的“面具叔叔”,像小蝴蝶一样扑进他怀里:“面具叔叔!你怎么好久都没来啦?”
谢昭将她抱起来:“对不起,叔叔前阵子有些事情耽误了。”
阿莳拨弄着大金锁,噘嘴道:“那叔叔这几日每日都要来。”
谢昭摸摸她的头:“好。不过阿莳先告诉叔叔,这项圈是怎么得来的呀?”
阿莳奶声奶气道:“是我的好朋友知雨哥哥送给我的。他说是他一直戴着的,送给我保平安。”
“哦?他是什么时候送给你的呀?”
“就是……就是上个月,有一天晚上还下着雪,他从家里偷跑出来,走在路上冻晕了。我把他带进来取暖,后来有位极美丽的夫人带着仆人过来寻他,他就把金锁送给了我,后来我们再没见过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好不好。”
谢昭气得七窍生烟。
不仅离家出走,还将保命祈福的长生锁拱手送给他人,好一个逆子!
忆起成婚那日,这小子对李清白的种种排斥和陷害,更是怒火中烧。
这就回府将他痛揍一顿,好好长长记性。
元旌心知不妙,边走边劝:“爷,这会儿已经很晚了,还是不要动气的好,免得惊扰了夫人。知雨他年纪尚小,并不太懂得长生锁的意义,您就宽容他一回吧。”
谢昭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这小子是越来越大胆了。私自出府,欺瞒长辈,如今连贴身之物都敢随意赠人,再不教训还得了?我可以暂且饶他一晚,不过明日他无论如何都躲不过这顿打。”
元旌暗想:这火气怕是只有夫人压得住了。
……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谢昭便沉着脸坐在琢玉书屋,对元旌吩咐道:“去,把那个逆子给我叫来!”
元旌领命,正要转身,房门却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只见知雨小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竟双手捧着一根比他胳膊还粗的家法板子,眼眶红红地走了进来。
“爹爹,”知雨带着哭腔,将板子举过头顶,“孩儿来向爹爹请罪了。都是孩儿不好,让娘亲担心,惹爹爹生气,功课也……也未有长进。”
说着,他竟自己搬过一旁用于惩戒的长凳,笨拙地趴了上去,撅起屁股,带着视死如归的哭音道:“请爹爹重重责罚孩儿吧!”
这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把谢昭看得一愣。
他看向元旌,元旌连忙避过他眼神,摆摆手道:“爷,属下突然想起马厩还没喂草,就先退下了。”
说罢,竟溜得比兔子还快。
谢昭再看回趴在长凳上,身子瑟瑟发抖的儿子,那满腔怒火不知怎的,竟已消了大半。
他清了清嗓子,板着脸道:“哼,你倒是自觉。说说,都错在何处?”
知雨抽抽噎噎地开始背诵,竟是《弟子规》中的一段:“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承……身有伤,贻亲忧;德有伤,贻亲羞……”
他背得磕磕绊绊,却努力将意思表达得很清楚——自己让父母担忧,是德行有亏,令爹娘蒙羞了。
听着这稚嫩却恳切的认错,谢昭的心又软了几分。但他仍硬着心肠,列举罪状:“离家出走,该打!欺瞒长辈,该打!将贴身贵重之物随手赠人,更该打!今日这顿家法,你无论如何都逃不掉。”
知雨一听,哇地大哭起来,心里又委屈又怕。
娘亲明明说主动认错就不会挨打了呀!
他紧紧闭着眼,小手死死抓着凳沿,等待着疼痛降临。
只听“啪”的一声轻响,板子落在了他的小屁股上,力道却轻得像拍灰一样。
接着又是两下,依旧是不痛不痒。
还没等知雨反应过来,谢昭已扔下板子,一把将他从长凳上抱了起来,搂在怀里,用指腹擦去他脸上的泪珠,叹了口气道:“罢了!以后绝不可再私自离家,也不可再将爹爹娘亲给你的重要东西随便送人,记住了吗?”
知雨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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