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蜿蜒崎岖的山道一路开往山下，大抵是这里被污染的程度较浅，这里的草木还保持着原来的郁郁芊芊的模样，比所有地方的草木都翠绿一点。
顶上是无边无际的蓝海，那是蔚蓝色的天空，可惜天上少了往日常飘的白云，看起来多了几分违和感。
山道是未修建过的，典型的泥土路，在那层厚厚的泥土搭建起来的路上，零星的碎石镶在泥土的表层，车子因为石头的缘故颠簸了起来。
一直开到通往山下的路口，林川雾在一旁停下了车。
“走下去。”
车要是一直开往下面，保不齐会有不知道如何开上来的风险，最好的就是自己走下去，带着人走出来。
“好。”谢即顺从的摘下安全带，然后下车。
林川雾走下去，还没走两步，似乎是想起来什么，忽然转身，朝谢即伸手。
“我带你下去。”
通往山下的路很是陡峭，谢即养尊处优的生活多半是没走过这种路，怕谢即不习惯或者会踩空或者脚滑摔下去，林川雾还是觉得自己带着人更让人觉得放心一点。
谢即认真的上下看了林川雾，这两天意外过多，为了方便，林川雾特意穿了一套合身的衣服，当然还是那一身黑，微微宽松一点的黑色牛仔裤，上面是一件黑色冲锋衣，长发如黑色瀑布的头发披在身后，整个人都带着几分严肃肃杀的感觉。
就像是终年不化的雪，看起来冷峻极了。
谢即微微一笑，顺手抓过林川雾的手，林川雾担心他会摔下去，他也不例外，他也害怕林川雾会摔下去。
握上那双骨节分明的，修长且细长的手，谢即没忍住勾起了嘴唇。
两人就这样一起下去，从山路一直往下，很快就走到了平缓的地方。
越过田间，终于走到冒着炊烟的那户人家门口。
“叩叩叩。”
木制的大门被人敲了敲，一顿一下，听起来很有规律。
“来了。”里面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拐杖与地面接触的声音，一步一响，像是敲在人的心尖上。
木门被人打开，一道苍老的手出现在视线里，就像是正在老化的枯枝一样，上面遍布着疤痕，紧接着，视线再次看到的就是一张苍老的脸，老人头发花白，眼球凹陷。
谢即笑道：“老人家，你好。”
老人似乎也没想过会有人再次路过这里，眼里闪过一丝压抑，他的声音颤抖：“有什么事吗？”
林川雾抿唇，倒是谢即继续开口，大家对待老人，声音总是会下意识的温和几分，谢即就是，声音不自觉的压低了几个度，让人听起来很是温和：“老人家，我们是打算前往总部的，在路过山前的时候，发现有一道炊烟，顺着位置就来到了您这里。”
老人颤颤巍巍的拄着拐杖，他道：“是啊，大家都去总部了。”说完，他的眼神看着远处的山，这座大山孕育着他，自打有记忆起，每天睁眼看到不是其他的，而是立在云中的大山。
随着他的年纪增长，他一天一天的在变化，而不变的是大山，沧海沧田，那是需要长时间的基奠，他一度以为直至自己老死，大山也会一直保持着原样，可惜，一场变故的到来，大山也跟他一样，开始老化，甚至衰老速度比他还快。
昨天的时候，总部派下令，让所有人都迁移，可迁移哪有那么容易啊，可是为了生命安全着想，众人只能减重上路，跟着总部的大巴车一起离开。
他老了，再去也只是浪费资源，不想给总部多添麻烦，更何况，他离不开大山，大山哺育出来直至老去的人，他与大山本就不可割舍，于是他拒绝了众人提议的去总部的提议。
他想一直在这里，更何况，还有他年轻就去死的妻子，本就说好的死同穴，他怎么能一个人抛下所有独自离去呢？
他摆了摆手：“我不走了，我老了，就不折腾了。”
至于谢即看到的炊烟，老头想了想，他道：“不过我还有一个孙女，你们能带她一起离开吗？”
这两个人衣冠楚楚的过来，不是请求援助，那只有一个原因，想带着他一起离开，凭借他多年的看人经验，这两个人是个好人。
可以托付后事的那种。
老人想到了自己的孙女，老人的眼底闪过一点泪花，他缓慢道：“她昨天本就应该跟着离开的，可为了我，她去了后山躲了起来。”
特意等到总部的人走了，她才从后山出来。
老人叹了一口气，又道：“我时日无多，她一个人，可能会很孤独。”
在他话音刚落，一个留着短发的，长得很是可爱的女孩小跑了过来，大喊一句：“我不走。”
林川雾和谢即同时转头，只见木质房屋的另一侧突然跑出来一个少女，少女见到他们，也微微一愣，她朝着两个人礼貌的说道：“哥哥姐姐，很高兴你们会担忧我跟爷爷的安慰，可我更想陪着他走完最后一段路。”
声音很稚嫩，在结合对方的外形，完完全全一副高中生的模样，多半是学校停课，被迫待在家里。
对方说完，跑到老爷子的身边，声音带着一点不满：“爷爷，我要是真想走，昨天也不会费尽心思往后山跑了。”
说完，她捏着自己的衣服，还差最后一段路，她要陪着老头子继续走完，她本就是爷爷捡回来的，理应陪他走完最后一段路，退一万步来说，爷爷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了，离开爷爷之后，她连要去哪里都不知道。
老爷子声音带着一点温怒，他重重的敲了敲手里的拐杖，拐杖与地面接触发出巨大的响声，格外的刺耳：“贺宛，让你走你就赶紧走，守在大山里想做什么？等着给我陪葬？”
被叫做贺宛的还是死犟，死活不走。
于她而言，她就像是雪山上行走的孤狼，是爷爷把他带回家，给了她去处，也给了她庇护，不然，她早就应该死在了那年冬天。
更何况……她看到了……
想到这，她的目光就带着潮湿，她努力的压抑下心里的难过，不想让人看出端倪。
她看向还站在门口的林川雾和谢即，鞠了一躬，娃娃脸上全是感谢：“哥哥姐姐，你们是好人，你们快走吧，夜晚不好赶路。”
林川雾和谢即对视一眼，谢即微微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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