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原其实跟江斓再见面之前,也还是没放弃对楚明成的怀疑,还在试图从一堆七八年前的旧新闻和企业公告里,找出点关于楚明成资金往来的蛛丝马迹。属实是先射箭再画靶了,可但凡有靶都行,关键现在什么都没有啊。
江斓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温和的不正常,约他见面,问问进展。黎原心里犯嘀咕。这不像江斓的风格,近乎死水微澜。按照她之前那股劲头,这会儿应该是质问才对。
黎原心里警铃大作。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抓起外套,直奔约定地点。
两人约在了一家会员制艺术展的休息区,没什么人。江斓依旧姿态优雅,像是来参加艺术沙龙,而非追问女儿死亡真相。
“黎警官,立帆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黎原在她对面坐下,没绕弯子,直接交了底:“江阿姨,进展不大。楚立帆的生前好友提供了一些信息,证实楚立帆生前情绪确实很不稳定,有轻生的念头。她也提到楚立帆预感自己会出事,不相信会是意外。但是,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存在一个外来的凶手。”
他观察着江斓的反应。出乎意料,江斓脸上没有任何激动的神色,也不失望,只表示在听,示意黎原继续。
于是黎原继续,把自己的推测摊开:“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可能性最大的有两种。第一,楚立帆是自杀。长期的心理压力,加上可能发现了某些让她无法承受的事情,导致了悲剧。第二,没有传统意义上的凶手。也许是在争执中,也许是在某种意外情境下,发生了推搡或失足,但没有人蓄意谋杀。”
他把话说得很明白了。要么是自杀,要么是意外,楚明成可能施加了压力,但未必是直接推她下楼的那个人。同时黎原也知道江斓想得到的证据是什么,于是当他选择剥掉情感色彩坦诚后,他就一直在等,等江斓的崩溃等她的反驳,等一个失去女儿的母亲无力的控诉。
然而什么都没有。江斓安静地听,却让黎原后背窜起凉意。
“黎警官,你分析得很有道理。但是一定有凶手。”
黎原皱眉:“您的依据是什么?除了您的直觉。”
“楚明成就是凶手。”江斓说得斩钉截铁。
黎原心里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这不是一个追寻真相的母亲该有的反应。这是直接定罪。黎原试图剥丝抽茧,也不吝惜给出抽丝剥茧的疼痛和压力,看看下面到底是什么。
黎原看着江斓:“我想确认一下。您如此肯定楚明成是凶手,是因为掌握了确凿的证据,指向他就是凶手?还是因为在您内心深处,您,认为,他,必须是凶手?”
江斓很快速的眨了好几下眼,但没有避开他的视线。
黎原没有停下:“又或者是因为,如果楚明成不是凶手,您害怕那个真正的凶手,或者说,那个需要对楚立帆的死负上最大责任的人,会变成您自己?”
江斓捏紧了自己膝盖处的裙子布料,这很失态,对于江斓而言甚至是失职。黎原这个问题问得很冒犯,如果楚明成不是直接动手的那个人,那么楚立帆的死——这笔沉重的账有很大一部分,是不是该算在她这个母亲头上。江斓的脸色有了一点变化,她看着黎原,没有回答黎原的问题。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
她只是重复了一遍:“楚明成就是凶手。”
黎原叹了一口气。之前的安抚分析全白费了。江斓钻进了一个她自己构建的逻辑死胡同里出不来。她不是要找真相,她不需要真相,她只需要一个凶手来承担她无法承受的生命之重,来掩盖她自身无法面对的自责和痛苦。而楚明成是这个完美的对象。
而江斓的平静让黎原的直觉开始报警,江斓要出事。她这种状态绝对会做点什么。她不会一直停留在这个认定的阶段,她一定会做点什么,来证实她的认定。
不能刺激她了,得先稳住。黎原强行压下不安,转换策略:“江阿姨,我理解您的心情。这件事我们慢慢查,总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您最近还好吗?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江斓对他的态度转变很意外,但依旧没什么表情:“我很好。”
“那就好。最近有什么安排吗?出去散散心也好。”
江斓端起面前那杯水,晃了晃,水面漾开波纹,可她的语气却无波:“过两天家里有个聚会。楚明成的前妻胡定风和她儿子也要过来吃饭。”
黎原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精神状态不稳定的江斓,被置于这样一个充满旧日伤痛的场合。黎原几乎能预见到那场景。不行,他必须得在场。江斓如何先不说,起码不能让楚清独自面对这一切,更不能让江斓在失控状态下做出任何可能连累到楚清的事情。
他心里闪过无数念头,却维持着平静对江斓说:“家宴,热闹点也好。您放宽心,注意身体,到时候稳住情绪最重要。”又敷衍地安慰了几句,黎原起身离开。
午后阳光明媚,黎原无心感受。他走向自己的车,一边走一边思考。楚明成绝不会给他发请柬。找楚清,用屁股想也知道不行。最终——
黎原当然认识胡定风。之前调查跟踪楚清的灰色宝马,最终江斓提供信息指向楚哲时,他就已经和这位胡女士有过接触。彼此试探,互相掂量,谈不上愉快,但也算建立了联系。胡定风知道他是谁,知道他和楚清的关系。
黎原拉开车门坐进去,给胡定风发了一条信息:“胡女士,冒昧打扰。刚刚得知楚家过几天会有一场家宴,鉴于近日诸多事宜,想必宴无好宴。为免楚清处境过于被动,或出现不可控之意外,我希望我能有机会在场。或许我们可互通有无。”
他在赌,赌胡定风对楚家这潭浑水的兴趣,赌她不会拒绝一个能在必要时搅动局势的变量。他不在乎胡定风怎么利用他,他只在乎能不能拿到那张门票。当江斓那颗不定时炸弹可能引爆时,他要站在离楚清最近的地方。
想到这里,黎原打算给楚清打个电话。
他得加快速度,不能再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要找到楚立帆死亡的真相,或者说,要找到能打破江斓认定的关键,楚清是绕不开的一环。她身处楚家核心,有机会接触到外人无法触及的角落。
但有个小问题——他好像忘了告诉楚清,自己在暗戳戳调查她姐的案子。
黎原感觉这事儿有点棘手。以楚清那脾气,知道自己被蒙在鼓里,还被当成信息源,估计能当场把他给拆了。他比刚才面对江斓时紧张多了。最后把心一横,死就死吧,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电话接通得很快。但没人说话。
“说话。”楚清先开口。
黎原清了清嗓子,决定坦白从宽,开口就先自首:“楚清,我先跪好了,你听我说完再决定怎么处置我行吗?”
楚清玩味:“黎警官这是又闯什么祸了?把蒋谓之打残了?还是把我爸给铐了?”
黎原硬着头皮:“比那个可能稍微严重点,其实我在查你姐姐楚立帆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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