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醒,窗外的石榴树上挂着晶莹的水珠。
“啾啾”。
鸟雀衔枝而来,惊扰了卧在树上的雨,溜圆的雨纷纷跳开,砸在青石板上,漾开成墨色的花。
桌案的窗子是开着的,鸟雀叽叽喳喳,声声入耳。
案上摆着一封拆开的信件。
江暮合提笔写下“曰若稽古,帝尧曰放勋……”
洋洋洒洒写了几张纸,写到“天子作民父母后”,却无从下笔了。江暮合放下笔,伸手将那封信拿了过来。纸是宫中御用澄心堂的纸,坚洁如玉,细薄光润,泛着淡淡的草木香,又飘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茉莉香味。
江暮合拿起纸,偌大的一张纸上却只书了“天子作民父母”这几个字。
寥寥几字,江暮合却反复临摹了上百次,她的书道又精进了。看得出来,她在书道上丝毫没有懈怠。
“郎君吩咐的事已经办妥。”门外响起了江月的声音。
江暮合抬眼,江月已经走了进来。
江月的额发被打湿了两缕。
江暮合这才知道外面还在下雨。
“这雨下了多久?”
江月有些受宠若惊,平日江暮合何曾关心过他?
江月笑笑,“下了有半个时辰了,郎君莫要担忧,厨房已经熬好了姜汤。”
“嗯。”江暮合应和了一声。
江月见江暮合这般关心自己,知道他已经不生气了。那日他没有拦住江沉,江沉还是将消息透给了公主。那日书房的灯燃了一夜,而后又是两封信,一封送给聂尧的,一封则是给公主的。
两封信是一样的厚度。
公主已经数月未拆郎君的信了,郎君虽然日日与聂指挥使通信,但却从未写过这般厚的信。
江月有一个很大胆的猜想。
信才送出去的第二日,宫里又来信了。
临州这多日阴雨,收到信的那天,却是晴了。江月还看到了一弯绮丽的彩虹。
这还是江暮合到临州后收到长公主寄来的第一封信呐!江月连忙送了过去。
江月自然不知道信上写了什么,只觉得自家郎君当真是宠辱不惊,收到公主的信还能那般淡定。若是自己心向别人,那人不理自己,猛然收到那人的信,他觉得自己可以惊喜到原地起飞。
可江暮合却将他支开了,他没能看见自家郎君原地起飞的模样,却看到另一件事物不翼而飞。
空中的彩虹没了,天又阴了下来。
朝堂之事已尘埃落定,曹家已经落马,连带袁家也落下个“密而不报”的罪过。赵谦令三司会审,却并未查出袁家有什么罪过。袁望自述他是受申祈安蛊惑,赵谦又派人查了一番申祈安,只查到他去过袁家,并没有查到实证,申祈安被无罪释放,袁望却以危害治安获罪,罚俸一年。
他方才去办的事,便是寄信与申祈安。
“郎君,袁家断不会放过申郎君,若他顺着蛛丝马迹查到郎君,怎生是好?”
“查到了便查到了。”
“小人怕他心怀不轨……”
“不足为惧。”
江月却还是忧心。
“这世上,只有在意才会让人生出恐惧的念头。”他的那点伎俩还唬不住他,他在意的……江暮合下意识看向那封信,那封信上只有寥寥几个字。
江暮合知道自己还是晚了一步。怕只怕一子错,满盘皆落索。
他不能走到这一步。
他要前路灿烂,更要独占晨光。
*
赵曦自刑场归来后,睡得并不安稳。梦中满是哀嚎,铺天盖地的哀嚎声如蝗虫过境,吵得人心惶惶。空气中满是血的锈腥味儿,让人作呕。
手起刀落便是一条命。
赵曦承认,她看到刀架在哀嚎之人的脖子上时,她觉得残忍,他们亦是受牵连的可怜之人。
可是又有多少个无辜的将士倒下了,他们不可怜吗?他们的家人不可怜吗?
赵曦只恨这世道。
还是孩童之时,她不懂阿父为什么要打仗,她曾问过阿父,阿父却只是对她说“以战止战”。那时她懵懵懂懂,阿父解释说是用牺牲少部分人性命来换取大部分人的平安。
那时她只想要世间再无战争。
可当她真坐到这位子时,才知道什么叫做身不由己。
父皇也是这样的吧?
可他从未对她说过。
现在她明白了力所不能及。
她寄出信之后,又收到了江暮合的信。时隔几月,她还是拆了开来。洋洋洒洒三大页,将他这几个月的所作所为全都写在了纸上,事无巨细。
字迹却有些凌乱,透着执笔之人的心急。
赵曦最终还是选择相信他。
“公主,李尚宫来了。”
落珠的声音打断赵曦的思绪。
“卿长公主殿下安,太后娘娘有请。”
赵曦神色神色一紧,李尚宫却再未说旁的话。
赵曦干脆利落地起了身。
“儿臣请母后安。”
“曦儿莫要多礼,过来坐。”
赵曦坐到了柳后身边。
“曦儿近两日倒是忙。”
赵曦这两日只请了安便走了。
“是曦儿之过,没有好好陪母后。”赵曦脸上带着歉意。
柳后摇摇头,目光温柔,“母后只是担忧你的身子,你看你,又瘦了。”柳后伸手握住赵曦。
柳后的掌心带着柔和的温度,赵曦笑了,“曦儿有在好好用膳的。”
柳后轻叹一声起,“母后知道,你这是累的。”接连两个驸马都出了事,她都愁得慌,何况曦儿?
“曦儿这两日好好休养,旁的事咱们便不要想了。”
赵曦心中一紧,“母后,朝中的事……”
“曦儿乃是金枝玉叶,受那苦累做什么,同母后一道在后宫才是真的。”
赵曦却没讲话。
柳后知道赵曦心系朝堂,叹道:“母后只是舍不得你这般劳累。”
赵曦摇摇头,“母后,曦儿不累的。”
“既如此,便随了你。”
赵曦乖巧地扑到了柳后的怀中。
“至于旁的事,便不再想了。”
赵曦这才意识到柳后说的是什么,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柳后见赵曦笑得这般开心也跟着笑了,心里却有些担忧。曦儿的两个驸马都出了事,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柳后的猜想成真,京中有谣言,公主不详,怕是要嫁不出去了。又有百姓言,这一切都是奸臣之罪,公主替天行道揭发了他们,实为善举,公主必有天佑。
有人因这事吵了起来,谁也不肯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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