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坤宁宫回来后,赵曦又坐到书案前将江暮合的信件看了一遍,连带先前那些未拆的信,她也都看了一遍。
内里大多数都是公事,却没有什么闲话,他只提到了闲时会做些贝雕和螺钿小品。临州临海,盛产贝壳、海螺,这个赵曦是知道的,她的螺钿漆盒便是临州来的。
她却不知道,江暮合也喜欢做这些。听他的描述,倒是有些意思。
赵曦忍不住笑了起来。
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是跨越千里的思念。
皎皎明月,堪堪我心。
想到母后白日听到自己请求赐婚之时的紧张,她不由叹息一声。只愿君心似我心,她却是要辜负了他的相思意。
世上果真多的是,身不由己之事。
赵曦还是决定将这些东西都封存了起来。
落珠为赵曦添了一杯茶。
“落珠姐姐,将那个簸箩拿来,随后姐姐便也退下吧。”
“嗳。”落珠应了一声,将簸箩递给赵曦。
赵曦拿出了簸箩里的荷包。
落珠看着赵曦将那些书信整整齐齐地码好,又拿着荷包,忍不住问道:“公主是要将这些东西都收起来吗?”
赵曦点点头,随后将荷包放在盒子的右下角,那边正好空出来一个方方正正的位置。
“公主这是要?”
“将这些收起来罢了。”说着便盖上了盖子,又吩咐道:“落珠姐姐,帮我把这个锁进库房里去吧,锁在那个乌木柜中。”
乌木柜在库房最深的角落里,公主意思岂不是这辈子都不愿再看见此物了?落珠看向赵曦,见她皱着眉,眉眼透着一丝不舍。
“公主这是要做什么呀?”落珠还是问出了口。
“有些事情,总该放下才是。”赵曦深吸一口气,语气怅然。
落珠自然知道赵曦的心事,她只是一个侍女,纵然她想要赵曦日日欢喜,但是她的能力总归有限,落珠小心翼翼地问出声:“难不成公主真要同那袁家的郎君成亲?”
赵曦嘴角微扯,轻嘲:“怎么会?”
申祈安已至穷途末路,宁愿扯出那么一个荒唐的借口为江暮合辩护也不肯求她,她又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他所说的?方家贪墨一案纵然与她无关,她却也要管一管。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若她站在这个位置上还不能还世道一个清白,她还有什么脸面做这个辅政长公主?
若是没有他,她也不能顺利做辅政长公主,这份恩情却是要还的。
他们二人之间,总该是有始有终的。
*
五原春色旧来迟,二月垂杨未挂丝。即今河畔冰开日,正是长安花落时。
汴梁也开始热了起来。
江暮西午睡后打着盹来到了家学。
祖父去世,江府阖府上下都要回临州守制,他虽不是江慎嫡亲的孙子可毕竟也是江家的子孙,按理来说他也应该去的,但是他却又些迷茫。
府里奴仆多有议论者,他也都知道。
“江府阖府上下都要去的。”
“八郎君又不是家主嫡亲的子孙,想来他不用去。”
不就是因为他的身份,他没资格去?
他还不想去呢!
但是看见母亲收拾行囊,他心中还是生出一丝不舍。长这么大,他还从未离开过母亲。看着母亲欲言又止的模样,他知道,母亲也是十分不舍。
“景晞……”江夫人心中忐忑,她既舍不得江暮西,又不忍他随她回临州吃苦,若是留在汴梁他还自在些。可江慎已死,江暮西再没了顾忌,没有她和江暮合在,她都不知道江暮西会做出什么不合规矩的事情来。
江暮西看着江夫人心疼又纠结的眼神,心中酸涩,“阿娘莫要忧心,孩儿定当规规矩矩留在府里读书,明年考个举人后来给阿娘看看。”
江夫人转忧为喜,“景晞长大了。”
江暮西垂首,发生了太多了事情,他也该长大了,他不能永远躲在母亲和兄长身后,虽然他知道他们是愿意的,但他自己不能允许。
“母亲,会不会是因为……”江暮西很想问出口,但是看着母亲紧锁的眉头,还是止住了,“没事的母亲,母亲和兄长走了,孩儿定然会想你们的。”
江夫人不明白他为什么只说了一半的话。
门外却有侍者来报,江暮合来了。
“请母亲安。”
江夫人笑笑,“同之的东西可都备齐了?”
“是,母亲这里可还有吩咐?”
江夫人摇摇头,欣慰地看向江暮合,他自小便让人省心,又体贴周到,只是性子淡了些。若他真是自己的亲生子便好了,江夫人笑了笑自己,江暮合这般孝顺,又与亲生的有何区别?
“兄长。”江暮西声音却比刚才小了许多。他还是有些惧怕江暮合,比看见祖父还要害怕。
江暮合颔首。
江夫人却多看了两眼江暮合,他很少在这个时辰来她这里,江夫人抬眼看他兄弟二人,一个神情冷峻,一个像猫一般缩着头。莫不是江暮西又闯了祸?江夫人很快便否定了自己的猜想,若真是如此,江暮合定然不远惊扰她。她觉得他倒像是来找江暮西的。
江夫人笑着起身,“小厨房正炖着为你兄弟二人准备的鸡汤,想来要好了,我去去就来。”
江暮西笑得十分开心,“多谢母亲。”
江暮合抬眸,“多谢母亲。”
江夫人笑意更浓,“和母亲还说什么谢。”
江夫人走后,只留下江暮合和江暮西。
江暮西却有些紧张。
“景晞。”
“兄长?”
“让你留在汴梁,是我的主意。”
江暮西疑惑地看向江暮合。
江暮合放缓语气,“你留在汴梁安心准备秋试,兄长过了秋试便回来了,届时便指导你。”
“兄长?”江暮西不可置信地看向江暮合。
江暮合眼里带着点点笑意,“你不会叫兄长失望的吧?”
江暮西摇摇头,“兄长放心,我一定努力准备秋试,等兄长回来。”
江暮合笑笑。
“景晞,许多事情,不只是用眼睛看,用耳朵听,更要用心去感受。”
江暮西知道江暮合是在安慰自己,感激道:“兄长放心,我会安心念书,不理旁的事情的……”
酷暑已至,过不了多久,兄长便要归来了。
这一年来,他深居简出,每日两点一线,书房与学堂。
府里的人都去了临州,偌大的江府却变得冷清了许多。每日只有那几个奴仆,主人不在,他们也懈怠了起来。江暮西不是没有看见过他们的懈怠,他们不只懈怠公事,连带对他也少了几分尊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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