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合同，不要签。”艾尔弗的话总是那么言简意赅。
游羽压低声音，努力让自己的音色听起来低沉有磁性：“你现在是在担心我吗？”
精灵翻了个白眼，沉默变得尴尬起来。
好不容易才有独处机会，游羽怎么能让它白白溜走，她诚恳道：“或许，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宁愿一个人在旁边啃土豆，也不愿意和队友在寒冷的夜晚共享一碗热汤，精灵的嫌弃显而易见。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继续组队呢？
汉斯的真实目的暂时还不得而知，那么艾尔弗呢？
精灵似在犹豫，游羽单刀直入：“是因为那份《冒险者合同》吗？”
签合同却不让看具体内容，一看就有诈。
艾尔弗迟疑地点了点头，熟料，只因这一个微小的动作，光洁的皮肤上瞬间布满了黑色的荆棘，几乎要化做实体，将精灵纤细修长的身躯绞断。
游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毫无办法，只能扶住几乎连站立都困难的艾尔弗坐下。
合同真的是不能乱签啊！
好在没有进一步的刺激下，诅咒的荆棘自行消退了，精灵看起来仍然很难受，额上布满了细汗，眉头紧锁，嘴唇因方才的忍耐咬得嫣红。
害怕再触发诅咒，游羽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难捱的寂静中，艾尔弗先开了口：
“你说讨伐魔王的动机，是担心家园被污染，这是真的吗？”
“算是原因之一吧。”对面的人刚刚因为自己的无心之语遭受巨大的痛苦，饶是游羽也不好意思撒谎了，她挠了挠头：“我并没有预知梦天赋，但的确通过某种方式看到了魔王在污染兰德大陆。”
“嗯。”看起来防备心极重的精灵，却出乎意料地轻易相信了。
“我相信你说的，因为魔王污染了乌尔德之泉。”
艾尔弗望向远方，眼神染上一抹哀伤：“尤克特拉希尔的第一主根正在枯萎，我们世代生存的森林也因此失去活力。肥沃的土地灰败不堪，植物变得瘦小，新生儿不再诞生，但其它种族，包括精灵王，却认为是我们过于敏感，甚至……让我们搬离故土。”
背负使命，离乡背井，这设定，这建模，妥妥的主角剧本啊！望着艾尔弗完美的侧脸，游羽已然脑补出一场骁勇善战的女冒险家与精灵王子并肩作战，日久生情的浪漫大戏！
但精灵痛苦的声音把她又拉回了现实；
“为了阻止魔王的阴谋，我告别了亲人和朋友，离开了从小长大的森林，一年了，却一无所获，都是因为……”
眼见着艾尔弗越说越激动，黑色的荆棘又要爬出来，游羽赶紧捂住了TA的嘴，保证道：“别急，我一定会帮你解除合同的。”
精灵碧蓝的眸子静静地盯着她，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这孩子，是不是被人类欺骗太多次了啊？游羽有点心疼，但语言终究是苍白无力的，她会用行动证明。
就在游羽以为这场对话已经结束时，艾尔弗突然开口：“我们树精灵……在成年选择性别之前，是没有固定性别的，也就是你们人类所说‘不男不女’的怪物。”
“你不要对我有所期待。”
相比起被戳穿玛丽苏粉红泡泡的尴尬，游羽更多的是心痛。骄傲的精灵，到底是听过多少遍恶言恶语，才能把这种难听的评价脱口而出呢？
她立刻摆出一副“多大点事”的表情，用过来人的语气说道：“嗐！我当什么呢！这有什么！在我老家那边，性别可多了去了！除了男和女，还有双性别，非二元性别，性别流体……甚至有自称性别是武装直升机和沃尔玛购物袋的！有一百多种性别呢！新手村这些人就是没见过世面！”
艾尔弗被她这通“暴论”说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地靠过来，将尖耳朵贴近她的心口。
游羽：“？！”
她瞬间僵住，脸腾地一下红了。
艾尔弗怎么突然这么主动，难道是她期待的那种展开？可是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
精灵带着一种古怪的表情起身：“你说的，竟然是真的！”
切，原来是在辨别她说的是不是真话……等等，如果艾尔弗可以听心音，辨真假，那她以后岂不是不能在精灵面前撒谎了？
“喂，你那种嫌麻烦的表情已经露出来了。”艾尔弗撇了撇嘴。
游羽讪笑。
翌日清晨，游羽装作昨晚无事发生，自然地和汉斯等人打招呼。一路上说说笑笑，她几次试图打探关于《冒险者合同》的情况，例如怎样缔结，如何解除，都被汉斯巧妙地将话题引到了别处。
呵，老狐狸。
但游羽也不好问得太直接。艾尔弗的实力如何，尚不得而知，还因为《冒险者合同》受制于人。她肯定是敌不过那三人联手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避免提前打草惊蛇。
赶了一天路，黄昏时分，废弃的古堡终于出现在了视野尽头。
夕阳的余晖，给荒芜的丘陵和那座矗立在山崖上的孤寂城堡蒙上了一层不祥的血色。
古堡由黑色的巨石垒成，许多窗户都已破损，像是一只只空洞的眼窝。缠绕的枯藤如同巨蟒般爬满了斑驳的墙壁，城堡尖顶歪斜，仿佛随时会坍塌。
一股阴冷的风从城堡方向吹来，带着陈腐和铁锈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这是最近才被侵占的古堡？怕是从奥拓子爵爷爷辈就开始了吧。
奥托子爵为什么要撒谎？强烈的第六感让游羽想掉头跑路：“那个……天色已晚，要不我们明天白天再来？”
汉斯拍了拍胸脯，满不在乎：“怕什么？游羽小姐，有我‘钢铁之壁’在，保证安全！而且玛琳可是‘无敌骄阳’的祭司，太阳神的力量对付这些不死生物最拿手了！”
玛琳也自信地点点头，手中散发出柔和的白光。
转头见艾尔弗也没有撤退的意思，游羽只好把话咽回肚子里。
进入古堡，内部更是阴森。蛛网密布，灰尘厚重，只有众人手中的火把和玛琳身上散发的微光驱散着小范围的黑暗。不时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让人毛骨悚然。
气氛虽然被烘托得很恐怖，但事情的进展与游羽的猜测相反。
虽然他们遭遇了一些低级的不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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