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食】
永章四年,寒食。
维祯性子安静,学说话慢,但学走路倒快,将满周岁,已勉强可以在乳母的照顾下跌跌撞撞地走上几步。
宋宜抱着维祯往山上走了几步,维祯便闹着要下来走,宋宜直笑:“正好,长得倒挺好,沉甸甸的,我也抱不动。”
沈度牵过她的手,慢悠悠地往竹林深处走去。
乳母在前头小心地牵着维祯,引着她往前走。
两人看了半晌,转头相视而笑。
落亭峰仍旧苍翠,先太子少傅平反后,担心惊扰亡灵,沈度并未替父迁葬,只是将那无字碑上刻上了字。
每年寒食,他俩惯例一早来奠,今年因有了维祯,不好太早,倒拖到了晌午时分方才过来。
潇湘竹下龙吟细细,维祯行至此处,也忽地安静下来,不再一个劲儿地往前跑,乳母见状将她抱起,她便也安安静静地注视着这座坟茔。
坟前有祭奠之物,香烛已尽,泥土焦黑,想是来人已经离去许久。
宋宜默了片刻,淡笑道:“我哥吧。”
往年他们来得早,一次不曾撞见过,今年来得晚,倒窥知了些蛛丝马迹。
沈度“嗯”了声,接过侍女递来的贡品,一一摆好。
宋宜将维祯抱过来,上前一步,将她放在地上,同她说:“维祯,来见过祖父。”
维祯尚还不会说话,安静地看着碑上并不认识的字。
半晌,她拉着宋宜的手,踉跄地向前走了两步,将手中的素绢花放至供台上,然后回头,冲宋宜笑了笑。
【小别】
沈度启程去宁州的时候,宋宜原本打算随行,恰巧维祯生病,也就作罢。
私盐权这事过于重大,处置起来难免费时间,一来二去,一个多月后,宋宜歪在海棠花树下瞧话本子打发时间的时候,人才终于回来了。
沈度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未及去禁中复命,便先一步回了府。
宋宜听闻婢子来报,还怔了片刻,纳闷儿道:“不会吧,也没提前来个信儿。”
婢子心急:“真的,二门上的小厮刚跑过来报的。”
话音刚落,沈度已经披着暮色走了进来。
宋宜将手中的话本子一扔,从美人榻上蹦下来,两步跑过去,一下子便跃至他身上。
知道有这么一出似的,沈度伸手搂住她,她整个人便挂在了他身上。
宋宜歪着脑袋打量他:“怎么就回来了?”
“不想见我?”
“那倒不是。”宋宜慧黠一笑,将脑袋埋进他脖颈间,才悄声说,“巴不得你早点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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