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鹤救驾有功，被解了禁足，第二日就上了朝。
朝堂之上，齐廷尉一一呈上了卫启的罪证，朝臣们窃窃私语。
无论是恨透了卫启看好戏的，还是属于卫启一派心惊胆战的，无疑都在等待安平帝开口。
“玄州知府，聂道聿何在？”
“臣在。”
聂道聿战战兢兢地从群臣中走了出来。
“徐逢庆交代，你为掩盖聂楼在茶楼杀人一事，私自给了他与卫启二人好处，让他们为你摆平。且此前你为谋得聂楼的官位，还在卫启的帮助下行贿品评官员，你可认？”
聂道聿一下跪倒在地，“臣，臣……”
此刻他恍然大悟，也许当时在茶楼行凶之人就是卫启派来的人，目的也只是为了将他拉上一艘船。
“如今卫启已经入狱，你若有心包庇，便是罪加一等。”
聂道聿想起献给徐逢庆的那一箱金银珠宝，自知无力狡辩，供认不讳。
然而安平帝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作为玄州知府，却拥有超出俸禄许多的财富，定是手脚不干净。
聂道聿被下令彻查，同样数罪并罚，被查抄家产，流放边疆。
冯毅之案也重新被审，聂楼入狱。
聂家只是开头，徐逢庆呈上的证据里还牵扯到许多人，朝堂之上的人本就见风使舵，如今卫启已倒，为了被从轻处罚，纷纷供出同谋。
这下齐廷尉也算有的忙了。
至于宗霖，虽未犯下大错，却也因替卫启做假受到惩处，被禁足府中。
卫启在狱中交出了他最后拿到的证据，而此时的新陈各州，也发生了异动。
“什么！你是南垣人？”
三人再次相聚在茶楼中，齐延听陆川交代了自己的来处，看到岳华绮也了然的模样，瞬间从位置上跳了起来。
“华绮，你也知道？”
岳华绮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齐延捂着胸口说道，“你们，你们……竟都不与我说！”
“这个，事出有因嘛……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回来之后便忙着各种事，这才疏忽了，我们错了。”
岳华绮与陆川对视了一眼，两人尴尬地朝齐延笑笑。
齐延叹了口气坐下，“行吧，算了，名字总是真的吧。”
陆川咳了一声，喝了口茶，轻声道，“你还是可以继续叫我路兄的，或者阿川也行……”
还没听出他话里别的意思，齐延就自己绕开了话题。
“不过此事确实让我很佩服你们，你们这一行匆忙原来是拯救新陈百姓来的，太伟大了！这个卫启还有与他一道作恶的人算是自食其果了。”
齐延四处张望，见无人在周围，便压低声音向两人开口。
“听说陛下身体每况愈下，那太子岂不是继位在即了？你俩帮了他这么大忙，总归会得到很多好处吧？到时候百姓们知道了，你们说不定还能得个‘救民于水火中’的好名声。”
齐延不知道两人其实各有目的。
岳华绮听言还是补充道，“你要认为我是心系天下苍生的大善人呢，倒真是抬举我了。烽烟四起，民不聊生的悲剧我不忍看到，但毕竟行商之人嘛，总还是利益为先。”
“我不过是觉得若能有明主治理新陈，幸得海晏河清的局面，日后南垣和新陈往来更加密切，货物、钱财流通也更加便利，于岳家来说更有利。”
陆川也借此补充道，“虽说我身为南垣人肯定有我的目的，但太子确实是一位仁德爱民的人，若他继位，南垣与新陈之间战事应该也会更少吧。”
“对了，齐延，你究竟怎么说服你爹的？”
齐延挪开了眼，又打算先搪塞过去，正好听到一楼的人躁动着议论什么。
“你们听说没啊，江州有好多人起义呢，叫喊着什么选官不公，要求严惩品评考官，重新制定选官方式呢。”
“哪里止江州这样啊，渝州、苍梧和昌离都有人这么干，都是支持太子殿下的。”
“太子殿下之前确实在朝堂之上谏言此事，当时我就支持，可惜被那些人反对，不了了之！”
陆川与岳华绮交换了个眼神，此事便是他之前交代莫影去做的，如今便只等待皇宫里的消息了。
在去刑场的路上，卫启身着囚服于囚笼之中，遭受着来自大街两旁百姓的唾骂。
在大牢里卫启已被各种刑罚折磨得不堪，如今将受千刀万剐之刑的他却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他又突然崩溃着朝众人大喊。
“能立于朝堂之上俯瞰众人，谁又愿为奴？你愿意？还是你？”
“诸臣都说我野心勃勃，残害忠良，可谁又知道我不过是替陛下行他心中所想之事罢了！”
然而这都只是他被凌迟处死前的自言自语，在场的百姓和侍卫都不会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安平帝独自宣了宗鹤一人。
“父皇，不知有何事宣召儿臣？”
安平帝擦拭着长剑，漫不经心地开口道，“你可知，卫启呈上了什么证据？”
宗鹤并未抬头，平静道，“大概是儿臣与周将军之间的往来书信吧。”
“这一切都是计划好的吧，你和周盛仲？或者和南垣人？就连那日借口让孤到你宫中去也是，竟把孤也算进去了，真是个好儿子。”
“父皇恕罪，儿臣所做一切皆为新陈社稷与百姓，若纵容卫启这等小人扰政夺权，宗氏江山危矣，日后或许和南垣和谈的资格都……”
宗鹤自知自己说得太直白，抬头看向安平帝。
安平帝只放下了剑。
“你当真以为孤什么都不知道吗？周盛仲、徐逢庆会如此轻易就被卫启扳倒吗？孤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为了宗氏江山不被他人夺去，卫启助孤继位有功，孤才受制于他多年。”
安平帝的兄长，也就是先皇，在位不过几年就得病早逝，安平帝才顺利继位。
而卫启便是当年辅佐在先皇身边的那个小太监。
此事宗鹤少时便有所耳闻，如今听安平帝这么一说，大概也明白了卫启的“有功”指的是什么。
“各地起义一事，也是你的人干的吧？是笃定了孤就算知晓你的那些书信，也会看在民意的份上不会把你如何，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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