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吃完,宋半夏牵着李修竹的手同白琪他们分开走了两条路。
因为这个小镇,有着前大乘期逍遥剑主李修竹的庇护,所以到了夜里不仅没有变得寂静,反而越发热闹了。
来来往往的人都是李修竹不熟悉的人,因为他丢了百年的记忆,正当他下意识准备拉着宋半夏换一条路的时候,迎面卖花的大娘跟宋半夏打了招呼:“宋娘子,你家剑君回来了啊!”
宋半夏就牵着他往前走了两步,弯着眼睛答:“欸,回来啦!”
大娘见她开心也弯着眼笑,替她感到高兴。
然后李修竹就发现,这一条街上的人,若要打招呼,必然先跟宋半夏打招呼,然后再叫他一句剑君。
她牵着他走过华灯闹市,每个人都能跟她搭两句话。
也有送东西的,她一个也不收全推了回去。
走过这条热闹的街,再穿过一条安静积着雪的小巷,就到了他们的家。
家?
这个字眼对于李修竹来说既熟悉又陌生,他记忆中的家与人们口中的家总是割裂的。
当年他被人牙子带走,被一个无子的商人买下,但那个收养他的商人在他十六岁的时候生了个儿子,觉得他不服管教,又怕他夺他的家产,于是把他赶出了门自生自灭。
哪晓得李修竹阴差阳错地上了仙山拜了师,甚至还混出了一些名堂。
李修竹筑基那天回到了商人家中,看到他们正巧在给商人的亲儿子在办生日宴,所有人都喜气洋洋,一向严厉的商人也笑眯了眼,不辞辛苦地招呼着客人。
他已经认不出他了。
问他来历。
李修竹只说:“无名散修,云游至此。”
商人很恭敬,请他入座。
谁也猜不到,这一身少年意气的仙人,是原来商人家中沉默寡言灰扑扑的养子。
李修竹在宴席上坐了片刻,起身在桌子上放了一包灵石,默默离开了,耳旁的钟鼓之声声声入耳,背后红色的喜字高高挂着。
来祝贺的年轻客人,来时意气风发,去时满身落寞。
后来的某一天,李修竹也去寻过自己原本的家人,但他到的时候,整片村子都荒了,问了附近官衙,原来就在他跟着牙人当年离开不久,村子里就遭了邪修,一村的人都被杀了。
李修竹当时沉默半晌,低低笑了一声,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何种复杂心情,寻了那邪修,杀掉了。
其实那时他已经记不清自己父母和兄弟姐妹们的模样,但是很奇怪地感到了悲伤。
这人间,从来没有他的家。
可如今却有了。
门前挂着两盏虽然图画不一样,但格外搭配的灯笼。
宋半夏挽着李修竹的手指给他看:“你瞧,左边的是我画的,右边的是你画的。你瞧你画的小人,它们眯着眼睛在对我们笑!”
李修竹:“大晚上的,别说这么吓人的话。”
宋半夏便咯咯地笑,银铃一样。
李修竹仰着头,看了那盏灯很长时间,心中的妄念于黑暗中滋长。
他想,这样的日子确实让人贪恋,不怪他一错再错,不肯放手。
李修竹:“半夏。”
“嗯?”
李修竹道:“你知道吧,情劫丝会使你不由自主地爱上我,并且随着时间越长,越会对我情根深种,不能自拔吧。”
宋半夏当然一直都知道,李修竹在见到她的第一天就说了:“知道,怎么了?”
李修竹在朦胧灯影中看向她,一张剑眉星目的面容变得有三分柔软:“如果丹毒解了,到时候你要离开,我绝不会阻拦你。”
她在此地困得太久了,久到即便他即便失去记忆仍动了心,却也不忍再度强迫于她。
宋半夏怔了一下,问:“倘若……我不愿离开呢?”
不愿离开?
听到这个疑问,李修竹那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心又跳了起来。不切实际的问题,总让被提问的人怀有不切实际的期待。
他想告诫她,不能答应的承诺不要向对方许出。
可是又怕她再也不说,于是只能紧闭着嘴巴,让野心在黑暗里不守规矩地攀爬。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了话。
宋半夏有些疑心。
他那样说,究竟是担心她会离开,还是担心她不会离开?
不愿闯荡的她,这些年纪是否真的如外人而言,束缚住了他的手脚,把他困在凡世一隅。
一想到这个可能,宋半夏的心就揪了揪,凉了半截。
确实,这次回来,他变了许多,看她的眼神似乎也不在像以前那样满含笑意和占有欲。
难道是因为情劫丝的丹毒快消失的缘故吗?
因为约定快做到了,所以决心到时候就离她而去,做回他快活潇洒的逍遥剑君?
倘若真是这样,宋半夏的心一定会碎掉的。她若当真成了束缚他的牢笼,又该让她情何以堪?还不如当年就嫁给沈广陵,独让她忍受百年相思苦,好过害他百年。
夫妻俩各怀心事,难以开口。
好像觉察到,倘若将暧昧的界限一一理清,就有失去的对方风险。
而这个风险,对他们来说是致命的。
于是宁愿做个哑巴,糊里糊涂地等待着命运的骰子落地。
回到厢房,宋半夏洗漱完毕,竟然有些不敢朝床边走。
那里坐着她爱慕多年的人。
这些年里,她曾以为自己也得到了他毫无保留的爱,可是如今却起了疑云。
说起来,宋半夏还记得他来提亲时的模样,那并不是一个开心的平静地模样,而是有些压抑的、阴沉的样子。
看起来,都不太像他了。
她以为,那些情绪是对着偷他情丝来炼丹的仇人,可是现在想来,作为吃了他情丝的人,未必没有被他讨厌,只是他天性责任心强,因此将一切默默承担了下来。
其实,情劫丝虽然针对逍遥道,可是其实只要修炼此道,其功法便能解她体内丹毒。但是因为情劫丝的副作用,解毒时间拖得越长,中毒者就会越发爱慕情丝的主人,所以倘若要同逍遥道的其他人解毒,不管是中毒者本人,还是解毒者都要忍受这个副作用。
“宋姑娘,你年龄小,不知道这世间的相思是最难令人忍受的东西。”
那时李修竹凝望着她,任由风将他鬓角的碎发吹起。
他大概找了那个下毒的人很长时间,用尽了心力,所以眼底有青白的印记,眼中有一缕缕的红血丝。但明显又在见她时特意梳洗了,下颌处干干净净,束起的发尾还有些潮。
宋半夏忍不住在心底酸酸地吐槽,她不知道,难道他就知道了吗?
李修竹说:“你虽然不喜欢我,可如今也确确实实吞了我的情丝,过不了多久它就会影响你。”
“倘若你要带着它嫁给别人,即便对方一时分得清那其实是丹毒所造成的虚假的爱,但日复一日,你不能保证对方会不会因此伤透了心,反而伤害你。”
“但你若嫁给我就不一样了。”
宋半夏听到这里已经想满口答应下来了,但她还记得要矜持一点,只好将张开的嘴阖上,吞下迫不及待的回答,问:“有什么不一样?”
李修竹沉默了一下,眼眶好像有些红,再开口声音也哑了,那张脸却还保持着唬人的平静,说:“倘若你嫁给我,你的生活不会有任何变化,只需要每月跟我待上三天,等到情劫丝解了,你恢复理智,仍可以嫁给你想要嫁的人。作为赔偿,我会把我名下的所有财产都赔给你。”
先不说到处闯秘境的他,名下的财产是个什么可怖的数字。
宋半夏惊愕地张大了嘴巴,腾地一下红了脸,结结巴巴地道:“你……你这不是,你……你的意思是要花钱睡我吗?”
李修竹愣住了,顿时,他的那张俊脸也肉眼可见地红了,慌张溢于言表,说:“不!本尊……我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宋半夏:“那你是什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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