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奇怪的是,祝阿姨在她家隔壁住了那么多年,如果妈跟祝阿姨之间真的有什么,她怎么一点猫腻都没发现?
简好跟在简悠的身后,到车棚锁车,进教学楼,上楼。
就在要进教室的时候,简好突然一怔,想到了什么。
说起来——
有段时间她熬夜看小说,总会听到妈妈从房间出来,然后就又响起另一道开门声。再过很久,才会再听到开门声响起和妈妈的脚步声。
她一直以为妈妈是起夜。可是有次她憋不住,又恰巧听到了妈妈的脚步声,想等妈妈起夜结束了再去厕所,不然被逮住熬夜,又免不了一通教训。可等啊等,等了半个多小时,都没听到开门声和脚步声。她便以为是她看小说太专注忽略了,等她上了厕所出来,却碰到妈妈从外面开门进家。
被抓包熬夜的她还没慌乱呢,她妈倒是张皇开口问她怎么还没睡。
“我醒来上厕所。你大半夜出去干嘛了?”
“你祝姨肚子疼,我去送药。”
现在想想,妈妈去祝阿姨家的借口有很多,甚至不分时间……
简好回想着之前的事情,进入教室后,一直低着头。
所以她就没有看到,坐在她前排的谈言清,在看到她的那一秒,原本写字的手忽然停下,羽毛似浓郁的睫毛眨了一下,一向不会过多关注任何事情的眸微微抬了抬,视线落在走过来的简好身上。
她偷看的幅度不大,能看到的只有简好腹部以下。一片蔚蓝色的校服。
谈言清每天都是早早到达班级,简好跟简悠则是踩着早自习铃声进门。而从简好到了这个班级后,每天早上进班级,在下了讲台,走到谈言清桌子前,都会笑嘻嘻地跟谈言清打招呼。
“谈言清,早上好呀!”
每天雷打不动的一句。
不管谈言清理不理她。
久而久之,这句话都快成谈言清的一个生物钟了。也更像是新的升起的太阳,好像听到这句话,崭新的一天才算开始。
谈言清握着笔的手轻微捏紧了些。昨天放学,回去的路上,祝新岁见她是走着回家的,说可以载她回家,她本来是要拒绝的,可祝新岁说想试试新车好不好骑,让她陪着一起。就在她坐上祝新岁后座的时候,简悠和简好骑着车从她们身边擦身而过。
简好虽然来班里也才一个星期,但她是什么性格的人已经很明朗了:外向,谁都能说上话,爱看热闹,爱听八卦,也爱讲故事,好几次下课,都有同学围在她身边,听她讲什么听都没听过的小说内容。她也爱笑,不管是跟谁说话,那双眼睛都弯弯的,像是弦月。都说月亮越大越圆好看,谈言清却独爱弯弯的弦月。简好弯起的眼睛,也是谈言清看过无数人眼睛中,最好看的眼睛。
可就在昨天,在擦身而过对视在一起时,简好的那双眼睛不再是弯着的。
简好脸沉着,似乎还在生气。
她确实怀疑简好是在装失忆。而她问出来,是因为简好对她未免太亲近了些。刚开始到这个班级时,也有人想跟她做朋友,可最后都因为她太冷了,渐渐的,那些围在她身边的人都消失不见,她独来独往,只有祝新岁这一个还算说得上话的同学。
简好的出现,又让她有了刚到这个班级时的感觉。过分的热情,过分的关心,过分的夸奖……这些过分的善意让谈言清心生厌烦。
她戳破简好装失忆,就是想让简好离她远一些。
可没曾想,简好会哭着跑开,还悲痛欲绝似地骂她一句。
虽然简好骂人的语调娇娇的,更像是在撒娇。
虽然她看出了简好是在假哭。
之后上课,她背后的人没了以往的闹腾。甚至都不踩她的凳子了。
她本来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以后简好不会再烦她了,她耳朵可以清净了。可回了家后,简好遮着眼睛哭着跑走的背影,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在她眼前。
她该对简好道一句抱歉,可她又觉得她没什么错。
是简好不经她同意,擅自闯进她的世界。
她没有要求简好对她好。
但——
她是不想让简好烦她。可她不该让简好哭的。哪怕是假哭。
那么,如果在今天,简好对她说早上好的时候,她‘嗯’一声,或者点点头,是不是就算是道歉了?
按压在纸上的笔尖,因为长时间没有动,晕染出了一个小黑点。
简好即将走到谈言清的桌前。
就在谈言清酝酿该怎么回复简好时,一股油条的味道从谈言清的鼻尖划过——简好走了过去。
没有说一句话。
-
简好摘下书包塞进课桌,拿起油条往嘴里塞,她要在早自习铃声响前赶紧把早餐消灭了。
“你们没在家吃早饭啊?”祝新岁问。
简好点点头,“我俩起迟了,没来得及吃。”
都怪她妈!说什么谈阿姨喜欢祝阿姨,弄得她一夜没睡好,早上迟迟醒不来。
“噢。”祝新岁犹豫了下,问,“那你作业写完了吗?”
简好点点头,“写完啦。”
祝新岁又说:“有什么不会的吗?我可以教你。”
简好咬了一口油条,鹿似的灵动的眼睛盯着祝新岁看了会儿,“有啥事让我帮忙?”
被简好看穿了心思,祝新岁脸微微发烫,不太好意思地开口:“就是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
“说。”
祝新岁迟疑着,看了一眼谈言清后,才俯身贴到简好的耳边,小声问:“简悠是不是讨厌我啊?”
简好被油条噎了一下,“怎么这么想?”
祝新岁低下头,幽怨道:“她昨天看到我都没跟我打招呼。”
啊,没想到祝阿姨看起来呆呆的,心思有时候还挺细腻的。
简好眼睛一转,心思上来了,她嘴角扬起偷笑了下:“那我告诉你为什么,你也能帮我一个忙吗?”
祝新岁想都没想,点头:“可以啊。”
简好笑了下,也俯身贴在祝新岁的耳边说了一句话。
祝新岁听完,呆愣地眨了眨眼。知道了简悠为什么不理她后,她心里嘟囔简悠是个大笨蛋,然后问简好:“你让我帮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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