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眼见女孩生怕被占什么便宜般躲到了沙发角落,警惕的眼神倒像他成了对她意欲图谋不轨之人。
陈见渝气笑,无声地磨了磨牙。
下一秒,冷清的脸上神情尽褪,他冷笑一声,唇角拉平,漠然地出声:“行。”
他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首看她一眼,“那你就自己解决晚饭。”
他拿她刚刚吐露的弱点刺她,说完就转身。
尤羡好蓦地站起身,“哎!”
陈见渝像是早有预料,几乎在她出声的同一时间就缓缓停住了脚步。
他单手插兜,已经做好了再给她一次机会的准备,慢悠悠偏头,“要是后悔——”
“咖啡的账——”
尤羡好眨巴着眼看他。
陈见渝:“……”
嘲讽一个光脚的人没鞋是刺激不到对方的。
尤羡好手头就那么几十块,陈见渝要是把账丢给她结,那她今晚才是真的要挨饿了。
“……结了。”
陈见渝咬牙切齿,“我还没这么小气。”
晚饭钱保住了。
尤羡好这才松了口气,抚抚胸口重新坐下。
陈见渝就这么盯了她几秒,也没见她再抬头看自己第二眼。
大约是手头真的没钱,于是面前那杯咖啡都比他要珍贵,只见她小口小口地喝了半天,才后知后觉他的目光,女孩茫然地抬眼,和他对上视线,眨眨眼,又低头看了看。
“你落东西了?”她真心实意地对他仍停留在这感到困惑。
“……”
短短两分钟,竟然能气他三次。
陈见渝彻底黑了脸,冷冷睨她一眼,声音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你最好别来求我。”
“嗯嗯,”
尤羡好敷衍搭声,看了眼手机时间,还不忘提醒,“不是还要去参加婚宴吗?现在出发还来得及,别迟——”
这回不等她话音落下。
屋檐的风铃清脆地晃,陈见渝扭头就走。
-
陈见渝走后没多久,尤羡好喝完了自己的那份,也离开了咖啡厅。
在外面待着免不了想花钱,尤羡好思来想去,还是早早回到了公寓。
还好下午蹭了杯咖啡,能勉强果腹一阵,傍晚六点,洗完澡的尤羡好终于扑上自己心心念念的大床,第三次和姜盼月煲起电话粥。
“……所以,他提出的办法就是让你先假意答应应付过四老——但你毫不犹豫直接拒绝了。”
姜盼月将她抱怨的内容精准总结。
“当然了,这么荒谬的事我怎么可能答应!”
尤羡好躺在柔软舒服的大床,感受着如云朵般绵软的枕被,一想到自己下个月就得搬走,甚至连住哪都成问题,心情更郁闷了。
她依依不舍地摸着软和的蚕丝被,把脑袋往里埋了埋,声音闷闷的:“怎么办啊盼盼。”
脑海里倏尔又闪过陈见渝说卖车的话,她在黑暗的空间里睁着眼,几秒后又掀开,视线掠过衣柜,又落在梳妆上的首饰盒。
分明就在昨天,她还很是高贵自如地为了搭配她的裙子从里面挑了只好看的玉镯。
“难道真的只能把我的包包和首饰先卖了应急吗……”她喃喃。
实在不忍看好姐妹落魄到要卖这些生活,姜盼月狠了狠心,道:“不然我先把我新提的那辆车退了,我们省着点用,多少能——”
“这怎么行!”
尤羡好立马打断她。
她跟姜盼月关系是亲密,但她脸皮也没厚到能坦然接受对方卖车养她的地步。
何况她也有自己的尊严。
尤大小姐绝不低头。
“我先把我包卖了撑一阵,”尤羡好下定决心,“我要向尤女士坚定我的立场,最起码不能现在就认输。”
刚停卡就灰溜溜地回去,那不正着了他们的道。
今天还只是个开始。她今天低了头,那明天、后天呢?
她的命门被尤女士握在手里,那她永远都只能受制于人,哪还有什么商量的空间。
……怪不得网上都说人一定要经济独立呢!
尤羡好从来没这么冷静地分析过这些。
姜盼月还是担心:“你真的没问题吗?”
尤羡好:“你放心,我也没清高到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程度,真要快饿死了的话,我可不会跟你客气。”
听她最后哼哼的语气,看起来确实又振作了起来,姜盼月这才放了心,拖着嗓笑:“行。你多撑一阵,没准你爸妈先心疼你,就不逼你了。”
尤羡好也是这么想的。
从小到大,除了曾经在学舞蹈的事上有过矛盾外,尤女士对她可以说是宠溺,从不逼她做过她不愿意的事,她想干什么都依着,她想要的东西,更是第二天就会出现在面前。
这么疼她的尤女士,怎么舍得真的让她饿肚子呢。
直到这会,尤羡好都仍觉得自己还有主动权。
暂时解决了面前的困境,她也不想再和姜盼月灌输负能量,两人很快挂了电话。
第二天,为了快速出手,尤羡好便狠着心低于市场价把自己的CF卖了。
接下来几天,她牢记“省吃俭用”四个大字,坚持每天除了必要的吃喝,绝不多花一分钱。
尤羡好是说一不二的性子,她下定决心了的事,就一定要做到,说要减少开支,她就能由奢入俭,不该花的就不花,连奶茶也不点。
姜盼月心情很是复杂。
她知道尤羡好坚韧果敢,意志顽强,要不然当初也不能靠半年的魔鬼特训就从舞蹈转美术考上美院。可她确实没想到,尤羡好在这个决定上也能如此倔强。
尤羡好此刻的坚定,和她抵触这门婚约的心,是成正比的。
这意味着她是打心眼里不愿结婚。
就这么过了一周,尤羡好终于在周末考完理论,彻底放假。
按理说应该松口气。
以往的假期,她总在到处飞。去年的这个时候,她都在宝格丽悠闲地泡着澡了。
舒舒服服地在酒店度假才是她的日常,可现在没了经济支撑,尤羡好一时还有些茫然,不知能做些什么。
人一旦闲下来,就容易多想。
尽管平时分明从不会想自己多久没和家里联系,但现在她对时间很是敏感——日历上每多一个叉,既代表她又靠自己挺过了一天,同时也意味着,尤女士仍没联系她。
她每天都在算着日子。
他们越是没有动静,就越让她在意。
已经是七月初,沂大所有专业都放了假,姜盼月放的比她早,本来准备回家,但又不想她孤单,于是决定再陪她待几天。
此刻她正躺在床上刷短视频,无意抬头就见尤羡好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她把手机一关,翻了个身,双手搭在脸颊两侧,问她:“你爸妈那边还是没联系你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尤羡好顿时更蔫了,“没有。”
“他们是不是真生气了?”她忍不住自言自语。
毕竟是从小被惯大的,尤羡好没有所谓的原生家庭之痛,事情又已经过去了一周,她对要和陈见渝结婚这个消息的情绪已经比刚知道那会弱化不少。
比起结不结婚,这会她更在意尤女士的态度。
在她概念里,这也就是一个比她当初偷摸着跟陈见渝出国玩更大一点的矛盾,尤女士和耿先生就算不高兴,也不该气到一周连通电话都没有吧?
在爱里长大的孩子总是活得无所畏惧,她知道自己就是仗着尤女士不会真不管她,才恃宠而骄有这个脾气。
可当时间一天天过去,在意识到尤女士这次好像是来真的,一周前坚定要抗争到底的那个信念就开始摇摇欲坠。
她当然没想过真跟父母断绝关系。
一周前的信誓旦旦无非是她认定了尤女士总会像过去的每一次那样纵容退让。
她甚至没想过第二种可能。
“……要不然,你回去看看?”见她心情低落,姜盼月试探开口。
“可我都坚持一周了,”尤羡好很是倔强,“我现在回去,我这一周的坚持算什么?”
姜盼月眨眨眼,觉察她话里的松动,想了想,又道:“那你就偷偷回去问问杨妈?”
杨妈算是尤羡好半个奶妈。可以说是看着她长大的,把她当亲女儿看待。
她完全理解尤羡好此刻矛盾的心理,从善如流地替她找好理由:“回去也不代表你是接受联姻呀。你是心软,担心尤女士被你气着,所以回去看看她的身体。”
尤羡好蓦地偏首,和她对上视线。
姜盼月一歪脑袋,“说起来,我也打算出门来着。”
“哎呀,好巧,我好像正好顺路。”
她撑起身体坐到床边,起身,微微低头看向窝在软椅里的女孩,向她伸出手,笑眯眯的,“要坐一下我的新车吗?”
-
落日掉下地平线,余晖揉碎成漫天的云霞。去往西郊的路上,远处群山棱角模糊,没入短暂的blue hour。
抵达嘉宁明苑时已经是七点半,这个点尤女士一般会在禅修室冥想,是个非常合适的单独和杨妈见面的好时机。
为此姜盼月特地把她送到了远离禅修室的车库,尤羡好悄悄从后门钻进□□院,躲在院子里的海棠树后探头探脑。
整栋别墅亮堂堂的,后院里那道瘦弱的身影就这么东躲西藏地穿过连廊进了过厅。
杨妈的房间在后厨旁边,她必须得经过餐厅,尤羡好踮着脚,悄摸地贴着墙壁往里走。
就在经过后厨时,却听地下室突然传来一声玻璃摔碎的声音。
尤羡好吓得心脏骤停,呆滞了几秒,又本能快步跨到楼梯边向下望去。
她家地下室有两层,第一层是休闲区,健身房、影音室、岛台水吧都在这层,第二层是藏品间和酒窖。
刚刚的动静,听上去像酒瓶掉地上的声音。
不等她细思,楼下很快又响起模糊的对话声。
“……投委会否决了……下个月的债券利息……”
是一道有些陌生的男声。
尤羡好警惕地往下走了几步,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逐渐映入视野。
……那不是耿先生身边的常秘吗?
他怎么会在家里?
尤羡好贴在拐角的墙壁,困惑地微微往里探头,不想会在看见耿先生的背影时,听见了印象里本该在禅修室的尤女士的声音:“陈家上周给的周转金呢?”
……周转金?
尤羡好愣了下,脑袋发闷。
“……很有限,”常秘书委婉地回答,顿了顿,又压低了声,还是忍不住提醒,“世臣毕竟不是做慈善的,没有一个合适的理由,董事和股东不会让陈总动用这么大一笔资金填这个无底洞。”
“……市场看不见底……银行那边要抽贷……抵押的那块地也……”
隔着墙传导来的声音很是沉闷,常秘书的汇报断断续续钻进耳中,尤羡好僵住,就这么听着“违约”、“债务”、“清算”之类一个个陌生而又冰冷的字眼荒唐地砸下来。
分明是夏日,她却觉如坠冰窖,就连血液都凝固变凉。
女孩贴在墙边,眼神逐渐变得空洞。
视线失去聚焦般盯着地面,腰间的系带一圈圈环紧手指,直把纤长的手指缠得充了血,她都毫无知觉。
没人注意到躲在楼梯拐角的她。
她听见常秘书客观地陈述起着项目停工会引发的连锁崩塌,听见他举例各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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