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每月中旬采买调料及蔬果的任务也落在了晏云昭头上,她拈了一沓钱两,去梨溪镇盐坊糖坊转了一圈。
“晏老板怎的亲自来了?您家店小二楼公子呢?”
盐坊这小厮活泼能干,常来采买的这些大户都认了个清楚。他端着一萝粗盐,手脚麻利地往一边滤布送去,一边扭头笑嘻嘻对晏云昭问道。
盐坊嘈杂,她只能略提高音量:“他近日有事,由我代买。就按平常的份量和规格吧。”
“好嘞!”小厮嘹亮的嗓音远远传来。
不一会,他铲了两萝不同质地的盐过来。
“平日里楼公子只买这两种最上乘的,青砂盐和白面盐。青砂盐味更浓,适合炒大锅饭;白面盐经过层层过滤研磨,如白面粉般细腻,还添了坊中秘制调料,咸甜适中。今日您来得正好,坊内只剩了这一萝。”
晏云昭了然地点点头,这两种盐的确不错,便命小厮全部包起来。
小厮笑着应了声,刚抽出两层厚油纸分别包住两堆盐,一道高调清亮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压的整个坊内都安静了片刻。
“盐坊这个月的白面盐全都给我包起来。”
晏云昭皱了皱眉,梨溪镇盐价糖价高昂,这白面盐更是高达五百文一萝,心道谁人如此阔绰,惊诧地扭头一看,正巧是上次街头要扇她巴掌的那个丫鬟,桂月楼白东家手底下的。
见到晏云昭,她拿鼻孔瞅人的不屑神情顿了顿。
“哎罗姑娘,这实在不好意思,最后一萝白面盐被晏老板拿去了。”
小厮眼尖,见二人剑拔弩张气氛微妙,似是认识,识趣地提醒了一嘴。
“晏老板,”被唤作罗姑娘的丫鬟眯了眯眼,依旧盛气凌人:“往常这盐坊的白面盐只供我们桂月楼一家,梨溪镇没人敢抢。怎么,晏老板是存心要与白东家作对,坏了这道上规矩?”
“道上规矩?”晏云昭轻笑一声,反问道:“京城盐营坊,统掌整个大启的盐坊营生,怎么我从未听说过这盐营坊下过命令,只许桂月楼一家买?”
罗姑娘吃了瘪,一双美眸瞪着她:“出来做生意也不打听打听桂月楼,梨溪镇哪家食肆不听咱们的安排?”
话音刚落,她似是又想起来什么,讥讽道:“也是,你连入食肆十七行的资格都没有,从何得知。”
食肆十七行?晏云昭凝眸沉思了片刻,她来梨溪镇已有月余,店又开得偏僻,确实未听过这个名头。
不过盐是不可能让的,她抬头正色道:“我初来乍到,食肆行的规矩或许不大懂,却懂得先来后到这个道理。桂月楼莫非还要强抢不成?”
见两边都没有退让的意思,小厮犯了难,凑在晏云昭耳边压低声音悄悄附道:“晏老板,这盐你先拿给她。店里还有。”
晏云昭瞧着小厮神色认真,当下掂量了几分他的用意,想必这其中可能另有蹊跷,便按照他的提点将白面盐让给了罗姑娘。
罗姑娘接过白面盐,剜了她一眼才扬长而去。
晏云昭无奈摊了摊手:“这桂月楼的人一向都这么牛吗?”
小厮发了愣:“牛?据我所知,罗姑娘好像的确是属牛的,其他人就不知道了。”
听到他驴头不对马嘴的回答,晏云昭忍俊不禁,不知如何解释,小厮憨憨地挠了挠头,只好一起跟着笑。
“对不住啊晏老板。我再去后面给您取些来,这个桂月楼……哎,个中原因复杂。”小厮叹着气摇了摇头,似乎颇为无奈。
这半说不说的话直挠心窝,她来了兴致,非要追问不可:“哦?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方才罗姑娘说的食肆十七行是什么?”
小厮见她好奇,迈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食肆十七行,乃梨溪镇最大的十七家食肆组成的一个行当,任何东家想要在梨溪镇上开办酒楼食肆,都要行里认可扶持着,才能开下去。不过十七家食肆现只剩了九家,其余几位东家都因不同的原因退了行,而这桂月楼是行首,人人都得唤当家的白妤娘子一声‘大东家’。”
“这白东家性子霸道,眼里容不下沙子,有些入了行里的东家惹她不快,那些食肆啊,后来都开不下去了。若不是方才您将白面盐让给了罗姑娘,恐怕您的店往后也举步维艰那。”
晏云昭了然,原来这食肆十七行相当于当地的饭馆协会,想必入了定是好处多多,奈何不凑巧,她的小店刚开起来就已经招惹了行首不快。入协会一事,看来还需从长计议。
“这得多亏了您提醒,不然适才早已被桂月楼当成了眼中钉。”晏云昭眉眼弯弯,客套道。
“敢问尊姓大名?”
晏云昭说话客气,听的小厮心底也看重了这个年轻老板几分,嘴抹了蜜一般道:“哪能啊,晏老板雏凤清声,抬举小的了。您叫小的一声周奉就好。”
周奉做事爽快,很快从后面柜子里盛了一萝白面盐过来,手下一边利索包扎一边解释道:“这桂月楼仗着后面有傅知州帮衬着,在梨溪镇都快成地痞了。”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刻意压低声音往四周望了望:“做我们这行的,可是遭了罪。他们处处压价,不给他们贱卖,便封了你的生意,叫你什么法儿都没有。”
“白面盐制作本就耗时耗力,叫他们每月低价全拿走,坊里都亏的发不出工钱。于是坊主想了一计,藏一柜白面盐卖给别人,好歹能回些本。这月到了日子,桂月楼迟迟不来买盐,明面上摆出来的险些都卖完了。”
“原是这样。”晏云昭恍然大悟,又在心里感叹道,这桂月楼果真跟土匪没什么两样。
“嗐,不过楼公子倒是好脾气,上回被桂月楼强抢了盐,愣是掏出来一枚价值连城的玉佩才换回来。”
周奉将打包好的盐袋递给她,晏云昭却顿住了。她竟不知楼宿还遇到过此事,上月照常买了盐回来,只字未提。
提了盐出去,“价值连城的玉佩”这几个字眼在晏云昭脑海中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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