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实际上,周任尔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眼前的场面,和宁宁的突发状况比起来,实在算不得什么。
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家伙玩得忘乎所以时,经常会顾不上提前报备,就尿在床上。
往往上一秒还咯咯笑着把积木堆成小城堡,下一秒,一股温热的湿意就顺着衣缝漫开,浸透了柔软的衣裤与被褥,连带着他刚换好的床单也沾了湿痕。
他早已不是最初那个会为此手忙脚乱、内心崩溃的新手爸爸。
如今的他,能面不改色、行云流水般地完成一系列动作,迅速将那个自知闯祸的小家伙收拾清爽,安顿在安全角落,再利索地撤换掉所有脏污的床品。
为人父的初体验,像是一场对他心性的极致锤炼,将他忍耐力的阈值无限拉高。
曾经一点不如意就能让他烦躁蹙眉,如今即便面对被番茄酱糊满的墙壁、洒了一地的奶粉,甚至是精心准备的辅食被一掌打翻,他也能异常平和地俯身收拾残局。
有时他会对着洗手间镜子里的自己自嘲,这种心静,大抵就是所谓的“活人微死”吧。
所以,当程意突然俯身干呕时,徒手去接她的呕吐物,对他而言,几乎是无需思考的本能反应。
等那阵剧烈的恶心感稍稍褪去,程意虚脱地靠回椅背,胸口微微起伏着,带着未散的狼狈,她缓缓转头看他。
周任尔就那样稳稳摊着手掌,任由那些浑浊的污秽物留在掌心,平日里总是紧绷的眉头此刻舒展着,连一丝褶皱都没有,另一只手还保持着轻柔的力度,一下一下拍抚着她的后背。
他的目光牢牢锁在她苍白的脸上,满是化不开的担忧,仿佛掌心里的脏污从未存在过。
为什么……
程意低头望着他那双骨节分明、曾经在她身上点燃无数火苗的手,此刻却毫无嫌恶地承接着她的狼狈,心头猛地一颤。
他不是有轻微洁癖吗?为什么能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暖流猝不及防撞进心扉,让她鼻尖阵阵发酸,眼眶瞬间蒙上了一层水汽。
“……脏。”她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尾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哽咽,指尖微微蜷缩着,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周任尔这才像是刚想起自己的手,低头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语气却平淡得说:“不脏。”
怎么可能不脏……
程意的目光追随着他的动作,看着他先用干净纸巾的边缘,小心翼翼地替她擦去嘴角残留的污渍,随后才用剩下的纸巾层层裹住掌心的污物,指尖利落却不急躁地擦拭着每一寸皮肤,确认干净后,将纸巾团成紧实的一团,起身走到几步外的垃圾桶前,轻轻扔了进去。
程意心里乱成一团麻,无数疑问在脑海里翻涌。
周任尔这个人是不是有病?
他们明明说好了只是各取所需、不谈感情的床伴关系,不该有这样越界的温柔的。
可他却会在深夜送发烧的她来医院,会守在一旁彻夜不眠,会面不改色地用手接住她的呕吐物!这早已超出了游戏规则的范畴。
难道……这是他从前任那里训练出来的体贴?他是不是也曾这样照顾过别的女人?
在某个同样需要他的深夜里,他也曾为另一个人眉头紧锁,动作轻柔?
虽然周任尔喜欢的是乔思雨,但她也不是没听说过,对有些男人来说,白月光是白月光,女朋友是女朋友。
他们可以一面在心里珍藏求而不得的初恋,一面对眼前人无微不至。爱与身体,真心与温柔,对他们来说本就可以分开给予,毫不矛盾。
一想到他曾用这双此刻正轻抚她后背的手,也曾这样细致地照料过别人;想到他此刻紧蹙的眉头里,或许藏着对另一个女人习以为常的担忧……
一股尖锐的涩意就猝不及防地刺进心口,比高烧带来的眩晕更让她呼吸困难。
她猛地闭上眼,试图驱散这荒谬的联想。
周任尔扔完垃圾刚要转身往回走,就听见程意带着几分不自然的语气对他说:“你去洗洗手吧。”
他脚步一顿,看向她,眉头微微蹙起,满是担忧:“那你一个人可以吗?”
“我没事,已经好多了!”程意连忙挺直脊背,故作轻松地摆了摆手,避开他的目光。
“嗯,我很快回来。”他应了一声,脚步却没有立刻挪动,又深深看了她一眼,才转身走向洗手间。
程意望着他走向洗手间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椅垫边缘。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在鼻间萦绕,却莫名将她带回了高二的那年冬天。
那年的寒潮来得特别早,早晨的路上总是铺着厚厚的一层雪。她染了重感冒,脑袋昏昏沉沉的,早读课刚结束,一阵剧烈的咳嗽就突然袭来,她趴在桌上咳得撕心裂肺,眼泪和鼻涕一起流。
她正手忙脚乱地在抽屉里翻找纸巾,忽然感觉后背被人轻轻戳了戳。她回过头,对上周任尔微蹙的眉头。
“你都病成这样了,还来上课?”他的语气里带着些许责备。
“期末复习要紧啊……”她话还没说完,又一阵咳嗽袭来。
这回糟了,她清楚地看见几滴唾沫星子溅在了周任尔摊开的英语书上。
她慌忙抽出纸巾:“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帮你擦干净!”
周任尔低头看着被弄脏的书页,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这已经是第几次了?”他的声音冷得像窗外的寒霜,“上周借给你的物理笔记,前天的参考书,现在又是我的英语书。”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窘得满脸通红,声音越来越小。
“程意,”他打断她,“你是不是觉得我的东西都很廉价,一文不值?”
“当然不是!”她猛地抬头,急得声音都变了调,“我......”
“以后别再碰我的东西了。”他把那本英语书往她面前一推,“这本书我不要了,你拿去扔了。”
她愣在原地,看着他重新低下头去,只留给她一个冷漠的侧脸。手里攥着的纸巾,终究没能派上用场。
之后整整一周,周任尔都没再和她说过话。每次她鼓起勇气想要道歉,得到的都是他冷淡的回避。
“周任尔,我买了新的英语书赔你……”
“不用。”
“那天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你觉得一句不是故意的,一句对不起就能打发我?”
程意被他问得有些手足无措,但还是挤出一点笑颜回道:“那我周末请你吃饭怎么样?这样够有诚意了吧?”
周任尔抬起眼帘,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窗外的冬日光影落在他清瘦的侧脸上,让他的神情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他既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将手中的笔轻轻转了一圈,最后才低声道:“随便你。”
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让程意更加忐忑。
她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周任尔却已经重新低下头去,专注地看着桌上的习题册,仿佛刚才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那个周末,程意特意选了一家火锅店,想着冬天吃火锅比较暖和,她提前半小时就到了门口等着。
她不停地搓着冻得发红的手,一边在心里反复练习着道歉的话。
可她在寒风中等了一个多小时,直到街边的路灯一盏盏亮起,周任尔始终没有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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