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鹿鸣：“这就是你准备的中医馆？”
正在开门的虞雪闻言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头顶招牌：“嗯，这里原本是规划给一家连锁健身房的，但先前我们合作伙伴跑路的时候，这些商铺的租户也都一道解约了。”
秦鹿鸣：“没事儿，刚好健身房的格局，和空调布置也比较敞亮，给医馆套用一下也什么不行。对了你这面积多大？”
“总共两层，一楼二楼各一千坪。然后原本三楼还准备规划了一个二十五米的小型游泳池，我爸说后期如果您有需要的话，我们可以把它改成温泉或者汗蒸。”
“这样的话，热水和蒸腾起来的热气，还能在上面的三楼楼顶的空中花园，搞一个小的中草药种植区。”
“那挺好的，不过你确定你一上来就搞这么大的门面吗？”秦鹿鸣四处打量了一下，虽然自家小徒弟描述得很是美好。但这一切显然还是要构建在中医馆经营状况良好的前提下。
这楼上楼下两千多坪的中医馆，显然不是普通小诊所的级别。
然而房暖暖却是苦笑了一下道：
“老师，您别忘了，我家就是开发商。我能拿下这么大的面积，还不是因为原本的商铺都退租了。”
“再说师傅您既然是来帮我镇场子的，那我作为徒弟也肯定得在能力范围内，把咱的工作环境弄好点儿。”
“何况老师您虽然已经不在瑞康堂坐诊，但以您的名气只要您没退休，就肯定会有您的老友找上门来。”
“我这地方已经够偏了，要是场子再小了不管是对您还是对患者都不是好事。”
“您放心，我毕竟是开发商女儿，这门市房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利用一下还省得以后花钱保养。”
“另外我已经和师哥谈好了，之后我们这边会帮忙承接一些郊区患者的配药服务。”
秦鹿鸣：“你师哥找你谈的？”
“对啊，就是几天前您和我聊完以后。师哥他前段时间不是和你提到过，说他准备给瑞康堂开线上门诊吗？”
“他的意思是如果瑞康堂线上问诊的患者中，有城郊这边的住户，就可以让线上患者来我这边配药，然后我们这边也可以在线下配药的同时，做进一步的复诊。”房暖暖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医馆”的大门。
秦鹿鸣闻言摸了摸胡茬：“这倒是有点儿意思。”
“对吧，咱瑞康堂虽然名声在外，但受限于配药和煎药过程的操作难度，一些住在郊区的患者根本不会经常往返于二环和远郊。”
“所以师兄便想把城郊这边配药还有代煎药的业务托管给我，这样既能减轻瑞康堂的工作压力，也能让我多少混个低保。”
秦鹿鸣：“还算他有个当师兄的样子。”
“哎呀老师，其实就是您对师兄的要求太高了，师兄对我们这些小辈一直都很够意思了，这回要不是他帮忙介绍了优惠的供货商，我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这家店盘起来。”
儿子的成长，让秦鹿鸣越发难掩眉眼间的笑意。心情大好的他也赶忙打量起了房暖暖这“仁信医馆”的内部陈设。
与房暖暖先前所描述的一样，医馆的一楼的空间，主要给了导诊台，内科以及不方便活动的骨伤科。
而二楼则是以针灸推拿，和妇幼科为主。
秦鹿鸣看得出来，自家小徒弟在设计规划的时候，应该有参考瑞康堂的习惯。
其中秦鹿鸣最满意的便是，妇科被安排在隐私性最好的内侧，以及儿科这边明显比其他区域要更加厚的“隔音措施”。
当然还有一些自己曾经的“老熟人”。
“你师哥连这帮扫地机器人都转给你了？”
秦鹿鸣说着指了指眼前正在工作的“扫地机器人”。
虽然有好几年没看过了，但秦鹿鸣非常确定，说这就是当年被他否掉的那一批扫地机器人。
房暖暖见状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道：
“老师，这不是您当年说不想让这些清洁机器人，抢了医馆后勤的工作吗。”
“您当年不用，是怕那些在医馆工作了十几年的后勤有压力，但我这边是远郊新店，就肯定没这个压力啊。”
“所以我前两天就从医馆仓库里把他们翻了出来。”
“正好还能给我这边解约一下用人成本。”
“你这丫头……那你这一大堆的养生壶又是怎么回事？”秦鹿鸣指了指一旁已经堆成小山的养生壶。
“哎呀，老师这不是明天小区正式交房吗。”
“虽然我们眼下的入住率并不算高，但交房这天再怎么样也要整出点儿烟火气。”
“到了明天，物业会发豆油，东面那家超市会发米面鸡蛋，北面的幼儿园会发玩偶，然后我们这边自然就是这些养生壶。”
“您可不要小看这些养生壶，只要我把这个宣传发出去，别说周边的老人，明天一大早甚至还会有一大帮叔叔阿姨不远万里的倒三趟公交赶过来。”
“到时候扫码转发送养生壶，体检送酸梅汤和姜茶。”
秦鹿鸣还是有些担心：“道理我懂，可你的人手够用吗？要不要我叫医馆那边派几个人来支援？”
“这个您放心，我早有准备，明天周六，我们系主任会带着几个研究生来这边做义诊。”
“然后等到我们运营起来以后，我们这边也会被列入学校的合作实习单位。”
“虽然我们这边肯定不如中医院还有咱瑞康堂这样的老牌中医馆。但我特意在实习工资还有住宿条件上给了不少优待。”
“您放心，我待遇给得够高，绝对不会让医馆牵扯到关系户还有滥用学生劳动力的争议。”
“你办事我放心，不过你们系主任……我记得小赵对吧，不知道那小子最近几年长进了没有。”
“对，我前两天去学校请假的时候，赵主任还问我要不要申请大学生创业贷款。”
“这样啊，看来那小子这两年混得不错。暖暖我跟你说，你们赵主任当年那叫一个怂啊，论学习成绩没话说，但就是人太内向了。”
房暖暖：“我知道，我进医馆的时候，梁师姐和我说过，说我们赵主任当年怂到每天拜托前台，让前台千万不要给他安排女患者。”
“可不是吗，要不是当年全医馆的人都知道你们赵主任年轻时不好意思和女生说话，我们都差点儿以为他喜欢男的。”
“结果后来有一天，你们赵主任突然拜托前台，让他们想办法把一个女生的预约号转到他那。”
“当时那个场面，别说医馆的工作人员，就连医馆里的很多老顾客都凑在一起八卦。”
“结果你猜怎么着，你们赵院长看上了学校英语专业新来的实习老师。”
“你们赵主任为了能跟人家说两句话，找人自费请整个外语学院的年轻老师来医馆体检。”
“结果你猜怎么着，你们这个社恐师兄，竟然成了我医馆这么多年我所有实习生里结婚年纪最小的那个。”
房暖暖笑而不语，瑞康堂的师哥师姐们为什么一个个都晚婚晚育，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秦鹿鸣过于严苛的实习教学课程。
别的医院是女的当男的用，男的当牲口用，瑞康堂这边是直接无论男女统一牲口。
当年房暖暖到岗第一天，便亲眼看见了自己那看起来也就120斤左右的师姐，一个人便轻而易举地完成了帮病人翻身换药的动作。
然后也是从那一天开始，房暖暖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她的本地舍友，会在听说自己大一就想去瑞康堂见习时，会露出那样的表情。
不是说瑞康堂有多么难进，而是整个学校就几乎没有几个人愿意去扛瑞康堂的实习压力。
每天雷打不动的工作强度不说，就单说带教医生以及馆内医生随时随地的提问也是个大问题。
而且一旦表现达不到医馆要求，甚至还有可能会被医馆退回学校。
最可怕的是瑞康堂的医生还会定期检查实习生的身体状况，若是实习生的身体状况达到“红线”，也会被要求暂停实习。
学生去别的实习单位，是要努力在实习证明上拿到好评。但对于到瑞康堂实习的学生，学校甚至其他中医院的态度，都是只要你能扛过实习期就算你优等生的程度。
瑞康堂并不难进，甚至对于中医大的学生而言，只要考进了年级前百分之五十，就能直接申请去瑞康堂实习。
但为什么没几个人去，说白了就是瑞康堂的实习生活不但辛苦，还容易被淘汰。
瑞康堂是真的卷到了一个连学校老师都默认，说只要有学生在瑞康堂学习，就可以不写平时作业的程度。
因此一开始当房暖暖还没正式入学，就在高三那年暑假，以暑期兼职的身份，去了瑞康堂实习（打杂）时，学校里的大多数人，都以为她只是大一刚开始的假正经。
哦对了除了大三即将升入大四的学长学姐以外。
因为按照规定，学校每年都会派遣几名学生去瑞康堂实习。
但考虑到瑞康堂令人闻风丧胆的地狱级副本。
他们早就从学长学姐那里听说过，说以前有学长学姐因为在瑞康堂实习没过，而不得不再被分配去其他医疗单位实习的事。
虽然学校会负责处理，甚至中医院也会愿意接受在瑞康堂“磨炼过”的牛马。
但没有人会愿意白白走这一遭。更何况被二次分配后的人即便进了不错的实习单位，也很难再有什么好位置。
因此当他们得知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狠人”大一没开学，就去了瑞康堂时。
房暖暖往上查三届的学长学姐，都在关注说想看看房暖暖干得好的话，有没有可能直接顶掉一个他们这届给瑞康堂的保底指标。
不是说学长学姐们没人能坚持下来，而是她们确实不想让自己本就压力山大的实习生活变得更累。
但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房暖暖不但真的坚持了下来。而且一干就是两年。
尤其是大二下学期结束时，当房暖暖在同届其他人还没有开始学实操，便从见习学徒（打杂的）得到了瑞康堂的认可，甚至还被已经临近退休的秦鹿鸣馆长收为“又”一名关门弟子时。
大家的第一反应也是惊叹，但随后一想到房暖暖那所有知识点几乎秒答的反应速度。
所有人最大的感触，就是对房暖暖身体素质的震惊。
“中医的确不是什么热门专业，但中医大再怎么样也是个一本，能考上来的人学习能力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这种时候能熬才是重点。
房暖暖记得舍友当时每天最常念叨的，就是系里的领导们，千万不要因为房暖暖这个特例，而上头的把所有学生送去“打杂”。
至少她可不想过房暖暖那种平均每周一篇五千字小论文的生活。
大一的时候还好，但到了大二的时候。
当房暖暖在科任老师刚布置完作业不久，就直接从自己积攒的那一厚摞论文里找出了同款题目时。
正准备上网搜答案的刘蕊菡瞬间感受到来自卷王的“误伤”。
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原来根本不屑对咸鱼开大，因为咸鱼甚至扛不过人家日常散发的“王霸之气”。
而且最可怕的是后来她还在赵主任的课上了解到，说房暖暖这样的情况并不是特例。
瑞康堂，或者说秦鹿鸣秦馆长，自00年从中医院辞职创业后所收的每一个徒弟，几乎都有着类似的经历。
起初年级组里的不少人都很是不解，说房暖暖为什么不等统一实习而是在医馆从打杂的见习生开始。
但后来当房暖暖在瑞康堂前辈的帮助下，办下中医馆的营业执照时。
众人突然明白了房暖暖的想法。
房暖暖去打杂，说白了就是为了更多地了解中医馆的运作模式。
房暖暖知道自己以后是要自己开医馆的。因此她既然有了这个计划，就不能单纯地只注重学校里那些课本上的知识。
她需要有时间去了解中医馆在中医学之外的“经营问题”。
因为对她而言，她开中医馆的目的，是为了给自家小区一个最基本的小型医疗配套。
她不想等之后开医馆时再一个个碰壁。所以她才会在高三暑假，以及大一这种相对空闲的时间，去作为杂工学习并了解。
至于她真的在瑞康堂得到认可，并被收为第三个“关门弟子”这件事，就纯粹是她努力过程中的意外之喜。
虽然她暂时还没有能力独自撑起这家医馆，但她会拼尽全力地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她放好器械，准备带秦鹿鸣一起去看看她给他们准备的住房时。
房暖暖刚一推开医馆的后门，便一眼看到了自家老爸和一个老熟人。
“你是……林叔？”
林成东：“啊，暖暖，好久不见。”
“是有段时间不见了，林叔您这是？”房暖暖好奇地问道。
“很显然来买房啊。”林成东说着还炫耀式地晃了晃手中的合同。
“这不是这两年饭店的生意好转，赚了点小钱吗，所以我就想着把我当年因为公司经营困难，退掉的那套房子买回来。”
房阳宁：“暖暖啊，你林叔这回可不仅仅是要把先前退掉的房子买回来这么简单，他刚刚还直接一道买了咱小区的一套门市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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